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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姮见燕渺这般没有架子,不禁有些意外。燕渺的动作干净利落,一点都没有犹疑,看起来倒真像是让她来挑见面礼的。可她又不住地细想:这燕渺长老的心思当真会如此简单吗?
把木盒封好,燕渺又把这木盒交给了九节狼,又对辛姮道:我本想今日就给你,可按照规矩,见面礼是要在拜师大典上赠给徒儿的。我虽不喜这些繁文缛节,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若今日就给你了,只怕过几日便有一群人接二连三地上门问我为何不守规矩实在是扰人清静。只得先委屈你再等等,三日后才能收到那帕子。
燕渺耐心地解释了一堆话,看起来一点师尊的架子都没有。可辛姮却只是垂着眼,看似侧耳细听,实则根本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等到燕渺说完,她立马又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多谢师尊。又问:师尊可还有事吩咐吗?
燕渺微笑着答道:没有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这些日子闯关辛苦,好容易歇了歇,我却还把你叫到这里来唉,定是扰了你休息了。她说着,忽然想起一事来,一挥手便拿出了一个小玉瓶。
这是我前些日子酿的桃花露,有宁神养气之效。你若是疲乏了,在茶水里滴上几滴,便可解乏。燕渺说着,拉过了辛姮的手,把这小玉瓶放进了辛姮的手里。
她第一遭做别人的师父,自知本领有限,怕是教不了徒儿太多东西,便想着在这其他的地方弥补上,生怕亏待了自己的徒儿。毕竟这徒儿倒了八辈子霉才拜到她门下来,她如今实在是过意不去。既然名师做不了,那做个慈祥的师父,也是不错。
慈祥?燕渺想了想,又挤出了一个她自以为的慈祥的笑容来。
可辛姮见了她那笑容,不由得更加疑虑了:如此笑容,好生奇怪,定然不怀好意!她想着,连忙接过玉瓶,又把那玉瓶放进了袖子里,这才道了一句:多谢师尊了。说着,她抬眼看了看燕渺,又道:那,师尊,弟子先告退了?
燕渺点了点头,又对那九节狼道:红红,你送她回去吧。
辛姮听了,施了一礼,转头便走了。可没走两步,辛姮却又频频回头看向了燕渺,燕渺见了,忙招了招手,让她安心离去。辛姮微微颔首回了一礼,这才离开。燕渺便立在原地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这般守礼,倒是个老实的孩子。燕渺心想。
可惜她这想法实在是大错特错。老实二字,和辛姮可从来不沾边。
辛姮拿着燕渺赠她的桃花露回了静心楼,回去时,天已经黑了。一进门,她便见屈龄热情地迎了上来,问着:十九,你方才去哪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辛姮如实答道:我师尊传我去忘尘峰。她说着,就要往屋里走。可屈龄眼尖,一眼便瞧见了她手里的桃花露。
十九,这是什么?屈龄忙问。
辛姮想了想,索性直接把这桃花露亮了出来,对屈龄道:我师尊赠我的桃花露,说是只要一两滴可以安神解乏。
还没进门就送你礼物,这可真是少见。我看她是难得收个徒,就把你当个宝贝宠着。屈龄说着,眼睛却只瞅着那桃花露,看起来倒是十分好奇。
你若想要,便尝一滴吧。辛姮说着,打开了桃花露的塞子,便要把那小玉瓶递到了屈龄手里。
屈龄见了,忙顺手变出一个茶杯来,先斟了水,这才接过那小玉瓶向里倒了一滴,又一仰脖子饮了。辛姮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又盖好了那玉瓶。
感觉如何?辛姮问。
果然解乏,屈龄赞叹道,还真是好东西。
辛姮听了,便放了心,把那玉瓶收了起来。她虽然知道这桃花露里不可能有什么危险奇怪的东西,但她早已习惯了如此。入口之物,必须要旁人试过,她才好安心。
她习惯了如此警惕。
这是她家中长辈教她的――也是她的师父教她的。
不得不说,燕渺和她从前的师父还真是大不一样。不,她和这世间所有当师父的人都大不一样。燕渺实在是不走寻常路,竟让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辛姮想。
拜师大典如期在苍潭派的祭坛前举行。那一日,晴空万里,衬得这祭坛别有一番阔大壮伟的仙家气派。
燕渺和槿秦并列在高台上,两人皆是盛装打扮,看起来庄重的很。阶下弟子尽着素衣,袖袂飘飘,已有了几分出尘之姿。只可惜苍潭派的玄影掌门依旧在闭关,未能出席,因此,主持拜师大典的重任便落在了槿秦头上。
槿秦一向是个稳重的,做事一向让人放心,这次也不例外。她代替掌门,先行了敬谢天地之礼,又上祷了苍潭派历任掌门,然后才转过身来,看向了阶下的新弟子们,开始训话。
燕渺只是站在一旁,什么都没有做,她的魂不知又飞到哪里去了。她的记忆停留在槿秦敬天之时,耳畔钟鼓之声不绝,但这声音却离她越来越远。她眼前的景象都变了,不再是这庄重肃穆的祭坛,而是氤氲的雾气下那一片望不穿的深林,她好似听到了不绝于耳的山泉潺潺之声,嗅到了潮湿的泥土的气息这一切是那么真实,仿佛那才是她的归属一般。直到槿秦轻轻拿胳膊肘碰了下她,她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