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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而粗粝的绳索捆缚住玩家们柔软的脖颈,所有人的自由与性命,全被牢牢攥在为首那人的手中。
而无一人敢有怨言。
其实,在攀登雪山的过程中, 队员们用绳索固定队伍、以达到不被风雪吹散的目的,是很常见的登山技巧。
这也是玩家们能够在y大登山社员的包裹中找到绳索的原因。
登山绳结一般使用人结或双重八字结, 无论是黎明小队内还是秦非弥羊, 都会这种绳结打法。
但很可惜, 这样正统的方式并不适用于玩家们如今的困境。
随着夜色愈深, 来自密林的污染也越来越深重。
玩家们完全无法抵御身后传来的迭声呼唤,总有人不知不觉间便迷失了心智,
试了好几次,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还是秦非最开始使用的那种简单粗暴的牵绳法最为稳妥。
弥羊伸手,松了松脖子上的绳圈。
绳子在走动间一点点缩得更紧,已经勒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弥羊断断续续地喘息着,在意识到某个事实后神色一僵。
……他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开始使用口呼吸啊?
难道是彻底融入“被遛的狗”这个角色了吗??
——还是那种没人疼没人爱、可怜兮兮的厂区看门小狗。
家养宠物狗用的都是胸背,才没人会把绳子拴在爱犬的脖子上。
弥羊闭眼,深深叹了口气,无声地高呼救命。
“我们怎么……还没走出这座山啊?”
他在一片混沌中勉强找回自己的思维,抬眸望向前方领队的青年,眼含希冀地询问道。
整整一个晚上。
他们片刻不停地行走在雪地中。
密林穷追不舍,玩家们不得不持续匀速前进,才能够不被那森然诡异的树影吞没。
孔思明的手机显示,现在的时间已经到了早晨六点。
秦非停下脚步。
身后的一联排玩家也跟着停下脚步。
他们还是没能走出这座山,但天已经亮了。
远处的云层泛起金边,滚烫的朝阳从雪山背后升起,阳光将整片雪地都染上鲜亮的颜色。
众人身后,密林像是融化的冰,消失在茫茫雪原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弥羊沐浴在阳光下,怔怔地望着雪山出神。
“累死我了!”乌蒙一屁股坐在地上。
旁边的应或和闻人黎明差点被他带倒,扯着脖子上的绳子骂骂咧咧。
早晨的温度格外低,呼出口腔的气瞬息之间便化作一片白雾。
丁立擦着自己模糊一片的眼镜,几乎不敢相信他们终于扛过了这一夜。
重新将眼睛戴上后他却蓦然一喜:“你们看!前面是不是有东西?”
丁立虽然没有明说,但不少玩家都已经看出,他的眼镜好像是个道具。
他在副本中可以看见的距离或细节也比一般玩家要多一些。
既然丁立这样说,那前面就必定是有东西没错。
昨天晚上,秦非为了避免再次被地图所迷惑,一整夜时间没看过地图一眼,只朝着指南针所指的方向不断前进。
这样的举措无疑违背了规则,其他玩家虽然没说什么,私下却一直提心吊胆。
眼下似乎看见了转机,众人终于得以松了口气。
乌蒙兴奋地一巴掌拍到秦非肩上:“牛啊你!哥们儿!”
他的力气实在大的惊人,秦非被拍得一个趔趄。
菲:“……”
我怀疑你在公报私仇并且我掌握了证据!
玩家们疲惫不堪的身体突然重新被注入了活力,乌蒙像是撒欢的狗子一样,一边解着脖子上的绳结,一边兴冲冲地向前方跑去。
这份快乐维系的时间实在很短暂。
等到丁立指的那东西出现在他们眼前时,大家都有点笑不出来了。
“……额。”
弥羊的眼皮抽动了一下。
“这是个——棍子?”
高高直直的,一头插在雪地里。
迎着日光笔直而立,被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一整夜污染造就的后果并没有随着日出烟消云散。
弥羊的头脑依旧混沌,思路比平时都要慢了半拍,他不住打量眼前的东西,晕乎乎地想到:“雪地里为什么会有一根棍子?”
旗杆?
路灯?
还是路牌?
——路牌!!!
迟钝的脑袋瓜终于灵光一闪,弥羊扑向那片雪地。
那里的积雪比旁边都要更厚实一些,仿佛是刻意为了遮掩什么似的。
在弥羊卖力地挖了好几爪子以后,指尖终于触及到了雪面之下的一个硬物。
黎明小队的几人一拥而上,动作十分利落,三下五除二便将雪地中那东西挖了出来。
的确是一块路牌。
蓝底白字,就像高速公路上很常见的那种指示牌一样。
路牌锈迹斑驳,看上去很是有些年月了,路上面的文字缺损,但并不妨碍阅读。
“下山,请走此路。”
乌蒙一字字读出路牌上的文字,脸上的笑容不加掩饰。
找到了!
下山的路!
在迷路耽误了整整一天时间以后,他们终于成功踏上了正轨。
沉重而巨大的路牌,在乌蒙强壮有力的手臂中,就像一块小铁片般可以随意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