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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紧张。”污染源握了握秦非的手,“这只是一段通关必经的剧情,不是任务。”
玩家们所该经受的考验,已经在之前全部完成了。
现在,是他们享受成果的时间。
喧嚣热闹的乐声中,混入了拉长的人声。
“一拜——天地——”
秦非用力闭了闭眼,转身,屈膝,顺着唱喏声跪拜下去。
终于。
要结束了。
现实?
头疼。
肩膀疼。
手臂也疼。
思绪混沌, 意识模糊。
秦非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扔进了一滩冰凉的死水里,正在摇摇晃晃地往下坠。
肺部快要炸开, 呼吸越来越困难,太阳穴传来针扎般尖锐的刺痛。
在窒息感升至顶端的那一瞬,秦非蓦地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色的墙面,秦非盯着看了几秒。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不是土楼副本里那种脱离现实的木架子床,而是柔软有弹性的席梦思床垫。
头顶的天花板也洁白平整, 四周还有一圈样式简洁的围边。
这里好像……
是他家的卧室。
秦非在黑暗中倏忽然睁大眼!
他猛然坐起身, 摸索着打开了手旁的开关。
“啪嗒”一声,灯应声而亮,秦非掀开被角下床。
光脚踩在地板上, 冰凉的触感让头脑越发清醒起来。
记忆中最后的画面, 是在土楼里做任务。
土楼三楼热得如同蒸笼一般,秦非穿着一身厚重的喜服向前跪拜下去, 身旁是神色紧张的玩家们。
一拜,二拜,三拜。
在婉转哀柔的乐声当中,完成仪式的秦非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就是在这里了。
所以, 副本结束了?
他脱离规则世界,回到现实当中了?
秦非皱了皱眉。隐约当中, 他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对, 却又寻不到具体的异样之处。
青年三两步走到窗前, 将紧闭的窗帘拉开。
外面刺眼的光线瞬间照亮整个房间。
窗外正对着一条大马路, 现在是白天,路上车水马龙, 人流车流如织。
再远处是座大桥,通往城市更中心的位置。
这的确是他卧室外该有的模样。
那种无来由的异样感觉稍稍消散了些许,秦非将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
时间显示是周四,四月。
秦非还记得,自己被卷入规则世界的那天,是周三。
进了那么多副本,见了那么多人和鬼,到头来,竟然只过去了一天。
秦非轻轻舒出一口气,压下心中那股难以置信的荒谬。
现在秦非最想做的,是找到弥羊或路诚,再或者是黑羽别的玩家。
骤然脱离规则世界,一种浓重的不真实感笼罩了全身,秦非迫切地想要找到更多证据,证明一切真的已经结束。
可大家只是在副本中萍水相逢的玩家,就连名字都不知是不是真的。
回到现实中来后,他竟完全不知该去哪里找他们。
秦非轻轻舒出一口气,推开卧室门,在屋里转了一圈。
客厅、厨房、阳台。
所见的一切都与记忆中一般无二。
秦非这几年在社区工作,住房也在同个小区里。他是本地人,住的是父母留下的一套二居室,房龄已经有十几年,但室内装潢简洁美观,是他自己参加工作后重新装修的。
现在是早上七点,秦非想了想,走进洗手间。
他打算洗把脸上班去。
洗手间里也很干净,毕竟离开现实世界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一天,就算想落灰都没有机会。
拧开水龙头,挤上洗面奶,闭眼搓洗。
明明是普通寻常的动作,如今做起来,却有种恍然如隔世的虚晃感。
秦非擦干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许久,伸出手,轻轻触向镜面。
指尖接触到平滑坚硬的玻璃表面,在上面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
……
秦非来到社区办公室的时候,时钟指向早上七点五十九分,刚好踩点成功。
其他同事都已经到了,看见秦非进来,纷纷抬头打招呼。
“小秦早啊。”
“秦老师早。”
“小秦昨天下午怎么没来呀?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秦非一一回应,听到这句的时候停滞了一秒。
问话的人是主任。
秦非想了想,编了一个最不容易被戳破的理由:“昨天中午回家才发现自己发热了,吃了颗退烧药。本来想眯一会儿起来请假的,结果不小心就昏昏沉沉一觉睡到了今天。”
“哟!”主任推了下眼镜,关切地看了过来,有些责备,“恢复了吗?今天应该再请假休息一天的。”
秦非:“已经都好了。”
主任十分感慨:“年轻就是身体好啊。”
秦非微笑不语。
如果他如实说出自己昨天下午翘班,是因为中午的时候被一辆车撞飞了几米远,直接撞进了无限轮回的恐怖游戏;
在游戏里经历了长达几月的厮杀,最终找到了破局之法;
与一群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玩家一起出生入死,这才得以重新回到现实中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