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节(1 / 2)
“私心又如何?世尊还是庇护众生,不曾对不起信众。以半截身躯,半生佛力,护了他们几十万年。”
“对于不周界的生灵,世尊从不有愧。”
菩提佛剧烈咳嗽,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坠。
菩提子急忙上前搀扶,干瘪萎缩的上肢不足一握。帮忙稳住身体,菩提子就要退下,被菩提佛拉住。
清风微起,撩开菩提佛的衣角,僧袍贴着趺坐的双腿,显露骨头的形状,下半身早无血肉。
半截身子,半生佛力,构筑不周净土的三千世界,化作佛门信众的庇护屏障。
沧桑浑浊的眸子从上望来,虚浮的气息就要耳畔,“听完本座一生,你如何想?”
在菩提子看来,世尊终其一生都在寻觅少时缺失的东西——认可
自始至终,迦叶操劳半生,为佛门呕心沥血,也不曾得到燃灯佛的认可。师尊死后,迦叶佛违背燃灯佛的遗愿,不顾一切对着干。
而燃灯佛觉得已成定局的世态,迦叶佛硬要扳倒重来。
从迦叶佛执掌佛门起,僧众的尊崇,信徒的敬仰,便是迦叶梦寐以求的认可。
菩提子摇摇头,欲要开口又叹气,诚实道:“弟子无法评价。”
理智上,他并不认同世尊的做法。作为不周净土的生灵,被世尊庇护无数轮回,他没有立场指责。
大难当头,若是寻常宗门,首座可以视若无睹、袖手旁观。可那是佛门,他是世尊!
“本座知你不认同,可本座不觉有错。不渡苍生,只渡信徒,便是本座的佛门。”
菩提佛咳嗽得半身颤抖,满是皱纹的手将将抚上嘴唇,脑袋一坠,鲜血喷了满身,白须尽红。
慧可疾步上前,跪在菩提佛面前,恳求道:“请世尊拿去贫僧的佛力!贫僧修行百万年,虽抵不上世尊,却能让世尊多活些日子。”
菩提佛推开慧可的手,摇头拒绝。
慧可退后一步,撩开衣袍,伏地磕头。
“那请世尊重入轮回,贫僧愿意始终陪伴世尊左右。”
“呵。”
菩提佛缓缓笑出声,“不必,本座心愿已了,不枉此生。”
慧可抬首,世尊心满意足的笑容映入眼帘。
漫漫一生,慧可都从没见世尊这般安宁祥和。
也是,世尊毕生所求,唯独认可。
不认可世尊的人,都被抛在洞天之外的魔域。认可世尊的人,都在世尊的庇护之下。就像慧可,因当年的一句话,安然活到现在。
如今的不周净土,三千世界,兆亿生灵,无不视世尊为救世主,无不对其顶礼膜拜。
世尊的夙愿,确实了了。此生足矣,死亦无憾。
就在这个时候,嘉音寺外响起轰鸣。
一声声喧闹传过三道门,透入大殿。
派驻卦辞界的佛修回来了。
慧可收到传讯,心觉不妙,通过玉牌质问。
【为何不经上报私自归界?】
寺外传回讯息。
【弟子们遭到围攻,对方是万界联盟,须跋尊者还未归来。】
一连串难以置信的情报,把慧可震惊在地。
作者有话说:
没有为迦叶洗白的意思,大概是可恨之人总有可怜之处。
写到菩提法号争夺的时候,我深深带入迦叶了。那种来自上层的无法反抗的不公,真的会镌刻心底,影响一生。所以迦叶一直追求菩提的法号,想要被称作佛尊,想要被视为菩提佛。
坐夏之前,迦叶有功少过。他收取世家宗门的供奉,用以建造各地分寺,传播佛法,减少百姓香火钱而获得民心。作为交换,分寺会支持供奉的世家宗门,帮助他们对抗敌对世家。(申屠嘉儿瞧不起那个分寺住持的原因之一)
抗魔战争期间,迦叶第一次入世,看见人性,才开始变坏。他觉得不公平,付出没有回报。燃灯佛最后的叹息,把他逼到绝路。
这章是由迦叶的口吻说的,从迦叶的视角写的,他觉得大半是燃灯佛的错,看起来有点洗白的意思。那是迦叶的观点,不是作者观点,呱呱看来,迦叶的性格缺陷才是大问题(ps少时阴影真的会陪伴一生),燃灯佛亦有部分问题。迦叶小肚鸡肠,没有一点同理心。
不周山之战后,迦叶的所作所为,简直是恶心透顶。无能,自私自利。万界都成了不周界的肥料。在迦叶自己看来,他没有错,那些不知感恩的百姓不值得他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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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括来说,迦叶是个黑化的理想主义者。
在师父师兄和众生的共同作用下,黑化了。还是理想主义者,为了认可,宁愿放弃修为和生命。
建造不周界的原因,放弃修为的原因,不是所谓的慈悲心,而是他的私欲——一个完全认可他的世界
不周净土,是一个卑劣人物的远大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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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佛二尊者,都有自己的缺陷。
1 燃灯佛作为佛尊,平等对待众生。人性的那面,只留给朱槿和菩提,还是亏待了迦叶。
我不觉得这算错误,毕竟人都有私心。不过迦叶的性格缺陷,就是这样的私心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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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菩提佛放荡形骸,众生在他心里有亲疏之别。回归大典那时提过,他喜欢和平的百姓,不喜欢暴虐的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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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迦叶把人分为三种,不认可他的异教徒,认可他的信徒,以及有恩于他的人(慧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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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尸弃佛是纯粹的天道信徒。
祭不是,祭是尸弃佛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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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朱槿只是护法,没有对众生的责任。
最重视的是燃灯佛和麾下部属,接着是故乡百姓,其余众生,能救就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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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金翅鸟不怎么在意人族,只看重海族兽族,两族间最在意龙女凤男。
584世有巨变
◎贫僧还想向佛尊讨点分家的财产◎
暮暮朝朝的信仰所托,午夜梦回的渴望之地,提婆达多亲眼目睹的刹那,感觉心脏攥紧,被人牵引着朝向前方。
膝盖后窝松弛,伏下身子跪倒在地,莲花灯搁在旁边,匍伏叩首,默念心经,释放胸腔的发紧,才惴惴抬首。
巍峨庄严的庙宇映入眼帘,远胜书本画册的千倍万倍,身临其境才体会得到西方胜境的清净恢弘。
角落浮现一点白光,如天外流星般划过整个视野,留下一行深深的印迹。
流星坠落,乃是奉命出征的僧人,衣着凌乱,佛力不稳。
提婆达多旁边的武僧脸色大变,自言自语般轻喃,“怎么突然回来了?还没发出收兵的命令。”
天穹动荡,浮跃漫天白光。眩目的惨白光辉投在武僧脸上,衬得脸色越发难看。
灵山脚下的僧众凡人同时仰头。
焦灼的情绪融在断断续续的吐息,随之弥漫开来,把所有人卷了进去。
线线白痕纵横交错天际,吐出一位位僧兵,无不是惊慌失措。
数队满身覆冰,更有甚者衣裳全无,□□身体,好似仓皇归界。
数月前大举出征的僧兵们,如同丢盔弃甲的残兵败卒,没了秩序和阵型,如漫天陨石四散坠地,深嵌大坑,流落中小三千世界。
武僧急忙询问僧兵,“发生什么?为何动用归界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