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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任以恣出了病房后,那病床上,温寺儒依旧是一副双眸紧闭的睡颜。
但那眼尾,却轻轻滑落了晶莹的泪珠。
◇ 准考证
晚自习下课,高三(26)班的人大多都回宿舍了,还有几天就高考了,大家的心都飞到外面去了,根本就无心学习,只剩下零星几个留在教室主动自习。
秦扬跟任以恣说再晚宿舍就要没热水了,也一溜烟就不见了。
任以恣知道自己一停下来,就要疯狂的想温寺儒,所以几乎所有的时间他都在用刷题麻痹自己。
他留在教室,继续写温寺儒给他纠正过的错题。
这时,一个巨大的阴影落在课桌上,任以恣太熟悉这种感觉了,他根本不用往后看,就知道是谁。
黑旋风欣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小子果然还在学。”
后面人说着就拿着一张纸,放到任以恣的桌子上,继续道:“温寺儒的准考证,还是放你这里吧。
这几天很多人来找我要他的准考证,说什么‘可以求个学神保佑’,平时不好好学,这时候临时抱佛脚来求保佑了?就差把这准考证当神拜了都。
所以我觉得还是给你拿着稳妥些。”
任以恣的手小心翼翼的拿着温寺儒的准考证,放到桌肚里,鼻子一酸,尽量控制好情绪的说:“好,我先替他收着。”
黑旋风拍了拍任以恣的肩膀:“虽然说温寺儒他保送了,但学校还是希望他能回来参加高考,考个状元回来,为校争光,谁也不想发生那种事情。”
任以恣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他喉咙哽咽,怕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的脆弱不堪,只好沉默的点了点头。
等黑旋风离开后,任以恣模糊的视线里,看到全班都走了,教室里只剩下空调的嗡嗡声。
他这才拿出温寺儒的准考证,那上面的照片是黑白色的,温寺儒那张平时显乖的脸,或许是因为照片颜色的问题,竟然带着点忧郁的气质,没有一丝笑容,也不知道他当时在拍证件照的时候想着什么。
任以恣摸了摸温寺儒的脸,喃喃自语道:“一点都不乖。都不陪我一起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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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前最后一天,最后一节课,打了下课铃。
正好是班主任的课,他的眼睛反射出光,看了一眼窗外火红的凤凰花:“凤凰花开日,金榜题名时。那便预祝各位高考顺利,马到成功,前程似锦!”
全班发出欢呼,恨不得发出“解放区的天,是蓝蓝的天!”的感慨,任以恣根本无法同大家一起喜悦,只觉得无比难过,时至今日温寺儒依旧躺在病床上。
去饭堂的路上,所有人都在跑,就怕晚点吃到剩饭,任以恣说没啥食欲,秦扬只好跟别的饭搭子跑去食堂了。
任以恣走在小路上,看着教学楼中央上的大屏幕上,红色刺眼的倒计时“0”,颜色跟滴血一样。
他走到主席台旁,坐到主席台边缘,静静的眺望着天边血红的残阳终于不堪重负,昏沉的落下了。
有个在主席台上面独自玩耍的小女孩看到他,眼睛一亮,立刻跑过来跟他并肩坐下,声音甜甜的对他张开手心说:“帅哥哥,小芊请你吃糖。”
任以恣看着小女孩手掌心内静静躺着的糖果,还是草莓味的,他一怔,脑子里全是温寺儒经常出去给他买草莓制品的画面。
学校里的路灯逐一亮起,头顶凤凰花瓣飘落,如一场纷纷扬扬的红雪,又如跳尽生命中最后一场舞的惨红枯蝶。
他记得,与温寺儒相遇时,也是这样一场纷飞的凤凰花,不过那时的场景比此刻艳丽多了,那天的凤凰花瓣充满着生生的活力,还渡着一层金色的阳光。
任以恣咬着舌尖,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对小女孩说:“不用了,谢谢你,我不吃糖。”
“那好吧,”小女孩被拒绝后有点沮丧。
不过小孩子的脸六月的天,她很快发现了一个新奇玩意,指着任以恣的书包,“咦?哥哥,你书包上的小玩具好好看。”
她伸手轻轻去摸,那玩意还发出了“i love you”的冷冰机械声。
任以恣眼里带着爱意的也捏了捏那玩意说:“这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送给我的。”
“很好很好的朋友?那到底有多好?”女孩听见这样的话,眼睛闪烁好奇的问。
“恩”任以恣认真思考了一下,“好到这辈子就他了那种。”
小女孩担忧的打断他:“哥哥怎么哭了?”
“没有,”任以恣扭头看向别处,“风好大沙子进眼了。”
而他再怎么嘴硬,脑海里无数画面的碎片挡都挡不住的向他涌来,任以恣快要被回忆淹没窒息了:
“可是刚才恣哥你亲我亲得好狠啊,我嘴都被你咬出血了,你看我一眼嘛。”
“我好钟意你,我们在一起吧。”
“是。他是我的眼珠子。”
“这是我们定情戒指,你戴上去,我看看?”
“他是我家属。”
“你少喝点酒,喝酒很伤胃的,记得吃药,药带回去了吗”
“他伤害了你,这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那真是太好了,你这么在意我,我好高兴。”
“任以恣,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就像鱼不能没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