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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怎么说是修成了精的千年妖怪。
秦奂几不可见地眯了一下眼睛,抬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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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司机在前面沉默地开着车。
秦奂还以为,宁策至少会问一句签约的事情,但对方好像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靠在后座的软垫上,安静地闭目养神。
刚干了件大事儿的小狼狗抿了下唇,不知怎么的,心里像有只爪子在搔。带一点兴味,又带一点紧张,抓心挠肝地想知道金主本人的态度。
他想了想,试探性地起了个话题。
“宁老师。”秦奂问,“你晚上有什么事吗?”
还有没几天立冬,这段时间天黑得早。
轿车穿行过市老旧的道路,两侧路灯暖黄色的光明暗交替,在宁策侧脸上投下一晃而过的浅淡影子。
对方睁开了眼睛。
“我们。”他懒洋洋地纠正了一句。
“嗯?”秦奂愣了下,一时没懂他的意思,眼神无声表达疑惑。
“我说。”金主本人撑着侧颊,意味不明地瞥他一眼,又重复一遍,“不是我有什么事,是我们,有什么事。”
他难得有耐性这么好的时候,尽管没表现出来,但看得出来,他心情应该不错。
秦奂扬了一下眉毛,如果说刚才他只是随口一问,那么现在,他稍微有点被吊起了兴致。
“好吧。”他改了口,“那我们……晚上有什么安排?”
在起这个话题之前,他其实默认了宁策晚上有另外的酒局。
毕竟他最开始找宁策那几天,对方都是应酬到了晚上十一二点才回,只是这两天通告排得紧,资方没法见缝插针,晚上才有了空闲的时候。
宁策好像看出了他的想法,了然地笑了笑。
“本来有应酬,推了。”他说。
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秦奂一眼,又慢条斯理地补充一句:“这里的饭局都没什么意思,如果想认识人的话,回b市我再带你。”
秦奂怔了一下,瞬间就从这话里品出了点儿别的意思。
宁策说,回b市再带。
这几乎是默认,秦奂会在他身边待很久了。
他压了一下唇角掀起的弧度,知道自己这一步赌对了。
不管过程怎么样,对方应该对自己拒绝签合约的行为很满意。
——甚至愿意多付出一点筹码,把他彻底圈进自己的地盘,再好好调教。
可是,把一只狼放进家里,会发生什么呢。
秦奂顺从地向他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我都听老师的。”
宁策瞥他一眼,像是为对方的识时务而感到满意,伸手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他的脸颊。
“乖一点。”他说,神色带着难得一见的温和,“不是想演戏吗,下一部可以先想想,想好了跟我说。”
听听。
想拍什么戏都可以——多大的诱惑。
秦奂的表情隐匿在吞没了一半车厢的黑暗里,做了一个哂笑的表情。
如果坐在这里的不是他,而是别的什么十八线演员。
对方八成已经被天上掉下的巨大馅饼砸昏了头脑,晕头转向,喜不自胜,一步一步心甘情愿地走进了宁策布置的陷阱里——然后被圈养一辈子。
或许都没有一辈子那么长。
等宁策玩腻了,厌烦了对方一成不变的温驯顺从的时候,再挥挥手,随便把这小玩意打发到别的什么地方,再慢条斯理地物色下一个猎物。
反正宁导金口玉言,他人生死攸关的大事,在他这里也不过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情。
秦奂不知道宁策用这一套圈住过多少为他执迷不悟的小玩意,不知道凌奕是不是就是上一个小可怜。
但他可以确定的是。
宁导的算盘打得再怎么叮当响,这回必定要吃一次堑了。
他吃下去的,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于是他温顺地低下头颅,露出了最讨宁策喜欢的,那种低眉顺眼的表情。
唇角却在黑暗处无声咧开了。
“我还没有想好……”他低声说。
说完顿了顿,故意空出了几秒的间隙,又问:“宁老师下一部想拍什么戏,我可以有一个角色吗?”
车厢内静默片刻。
宁策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几分钟。
黑暗包裹的密闭空间里,空气暗流涌动,像是一场沉默的对峙。
“当然可以。”他最后笑了笑。语调中带着一贯的纵容。
同样停顿了几息,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只要一个角色有什么意思,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做主演了。”
糖衣炮弹
宁策带他去附近的一家高级餐厅吃了饭。
秦奂个人并不喜欢星级餐厅那种拿腔作势的调调,一个盘子只装拇指大小的食物,每个服务生上来都有说不完的介绍词,一边吃饭还有人架着小提琴在旁边伴奏。
一切的一切,都叫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塞进了人类西装里的野兽,举手投足都是紧绷的束缚感,呼吸都是不自由的。
宁策显然看出了他的局促——对方就是那种相当典型的、衣着讲究的上流社会人士,使用刀叉的动作优雅标准,看上去赏心悦目,看他努力与餐盘上的点心搏斗的时候,唇角带着要笑不笑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