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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之后,简思辰发消息问他,下一部戏考虑得怎么样。
秦奂没有立即回答,把邮箱里的剧本给他转发了一份。
没想到两分钟后,简思辰主动给他打来了视频,神色看着十分意外:“……《七号高塔》?你怎么选了这本?”
“有问题吗?”秦奂反问。
一般能递到他手上的,都是简思辰已经筛选过的项目,现在对方这副反应,倒显得不太寻常了。
简思辰顿了一下,才道:“光从剧本上看,没有任何问题,不管是情节还是立意,这部片子都是我给你发的备选里最出挑的一本。”
说着,他叹了口气,一副十分头疼的样子:“关键在于……导演。”
能叫简思辰为难的人不多,秦奂想起写在剧本扉页的那个名字——柴琰,脑海里过了一圈并没有这一号人物,于是问:“怎么?”
“说实话,当初把这个本子发给你的时候,我就有点犹豫。”简思辰道,“你知道柴立荣吗?”
柴立荣其人,在影视圈子里即使不算家喻户晓,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存在。
他和赵屏是同一时期的人物,在领域内的建树同样有过之无不及,只不过赵屏是拿摄像机拍片子的,他擅长的则是笔杆子功夫,负责创作故事,俗称编剧。
近些年上边推的几部主旋律电影,洋洋洒洒鸿篇巨制,剧本均是出自他之手。光从这一点,足可见他在圈中的影响力。
“这个柴琰,就是柴立荣的儿子。”简思辰说。
秦奂听了,没什么反应,只意外问:“他儿子学的导演?”
“……不是,他是b大编导专业的,毕业之后写的剧本拿了国际好几个奖项,有两部还被拍成电影了。”
说起此人的神奇经历,简思辰的神色也有点一言难尽。
“本来其他人都以为他大概率要子承父业,继续当编剧了,结果前两年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非要亲自当导演拍戏,闹得鸡飞狗跳。”
秦奂:“……”
代入家长视角,有个不好好用自己天分,非要换条赛道两眼一抹黑的小孩也挺闹心。
“他家里人劝不住,就让他自己折腾去了,估计想叫他自己吃点教训。”简思辰说,“两年拍了两部片子,两部都扑得一塌糊涂,本都挣不回来,全是他爹给兜着。”
“没想到他本人还挺有毅力,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还接着拿钱砸水漂——第三部终于搞出了点名头,银狮的新人导演奖,就这一届的。”
“现在在你手上的,就是他的第四部作品——哦,我是说,作为导演意义上的。”
秦奂:“……”
秦奂问出了他此刻最想知道的问题:“这个本子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总不至于是柴立荣的面子吧。
“不,是海投。”简思辰的表情复杂,“这小孩挺有想法的,把他那本子给有名有姓的娱乐公司都发了一遍,厚着脸皮求投资和艺人。”
“给我发的这一封,抬头名字都写的是上一家公司。我检查邮箱的时候,差点当诈骗信息删了,看署名有点眼熟才仔细看了一眼。”
“……”秦奂实在不知道怎么评价,“我去看看他前三部电影。”
“嗯,你先参考一下。”简思辰说。
他迟疑了片刻,又道:“柴立荣和段承则交情不错,几年前我陪段承则去他家里拜访,见过他儿子。”
“我建议你有机会和他面谈一次。”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我个人觉得,他是一个……非传统意义上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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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之后,秦奂又重新看了一遍《七号高塔》这个剧本。
和他拍的前几部片子不同,《七号高塔》是国内少见的讨论生存与人性的本子,其故事背景发生在人类文明的后半期,彼时生存资源耗尽,环境大面积恶化,世界人口锐减。为确保人类种群的延续,剩下的幸存者均搬入了高塔生活。
在故事设定中,每座高塔足有近百层之高,基础措施一应俱全。除却必要的生活、工作与教育场所,往上楼层皆为人们的住所,并且根据住户的经济水平,苛刻地划分成了底层的贫民住宅区,中层的工薪阶层住宅区,以及顶层的精英与资本财阀住宅区。
可以说,高塔即是人类社会的极简缩影。在金字塔最顶层百分之二十的人占据了高塔百分之八十的资源,以及在各种场合的特权。当底层的人们蜗居在不足十五平米的“起居舱”内,为下一餐的面包发愁时,顶层的富豪却在装潢奢侈的宴会厅内尽情地寻欢作乐。
这样的秩序在资源充足时尚且可以维持,但伴随着一场百年难遇的暴雪灾害的到来,七号高塔的管理者发现,他们在一夜之间与其他同胞失去了联系,发出的信号得不到回应,交换物资的请求也无人处理,七号高塔一夜成了一座孤城。
独座高塔的产业链并不完整,无法生产出供给所有住户生活的资源。为满足顶层住户的需求,管理者开始削减底层的物资供给,从而激化了双方一直以来的矛盾,直接导致了一场暴力冲突的发生。
故事的主角孟庭,是住在高塔中层的一名外科医生,他在天灾来临时失去了他的妻女,从此罹患创伤后应激障碍,再也无法站上手术台,只能替顶层的富人做些私人医生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