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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但剩下的两间卧室估计和公共区域一样,摆设都有特殊的意义,他不愿意给宁策弄乱了。
“没事。”秦奂的嗓音有些沙哑,他咳嗽了一声,道,“就一晚,凑合一下就过去了。”
宁策听了蹙起眉,抱臂道:“你现在这状态,明天回剧组也上不了戏,还想凑合一晚上,更严重一点儿是吧?”
“我……”
秦奂还想硬着头皮辩解两句,但宁策已经没耐心听了。
“你留在这里。”他拍板做了决定,“我去别的房间睡——这样总可以吧?”
—
两人明天早上都要回市区,当晚很早就洗漱休息了。
秦奂回到房间时,宁策还在小沙发上坐着,鼻梁上架了一副防辐射的平光镜,面前放着摊开的笔记本,大概在办公。
看到秦奂进来,他暂时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向秦奂招了招手:“过来。”
“还在发烧吗?”
秦奂驯服地走过去,坐在放置沙发的圆毯上,凑近了他的膝盖,用侧颊去贴他温热的掌心,声音喑哑答:“我感觉好一点了。”
宁策的神色缓和了些许,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脸:“热度应该还没退完,这里没有温度计,不知道是不是比之前降了。”
秦奂没有说话,安静地保持着这个姿势,想要贪婪地再延长一会儿这一刻的温存。
屋子里十分静谧,一时间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紧贴掌心的肌肤带着滚烫的热意,宁策垂眸看着他,稍微有点走神。
他想起下着雨的墓园外,秦奂从背后抱住他,姿态放到最低,嗓音几乎颤抖的一声“对不起”。
宁策当时是怎么回复他的呢?
他怔愣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对方说的“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大雨兀自下着,冰凉的雨丝落在他扶着车门的手上。
伞面之下好像隔绝出了一方单独的空间。四野都是静的,他能听到秦奂的心跳声,喧噪的,急切的,饱含某种未宣之于口的情绪。
宁策垂下眼,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些都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道歉。”
“不是这样的。”
秦奂低声说。他的大脑现在很乱,语言系统也像是宕了机,吐出的句子夹着慌乱和语无伦次。
“如果我三年前没有……”
如果我没有离开过,如果我一直陪着你。
你会不会比现在更洒脱一点,把那些糟糕的过往忘却得更快一点——至少每年回到老宅时有人陪着,下了大雨有人撑着伞,而不是一个人对着一座空荡又处处充满回忆的牢笼,睡不着睁眼看着天花板,辗转一夜到天明。
你本来可以不用经历这些的。
他来不及把话说完整,因为宁策喊了他的名字,语气很重,制止了他继续往下:“秦奂。”
宁策背对着他,语气淡漠道:“不要把我想得太高尚——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如果三年前你没有走,而是签在了我工作室。我不会让你拍《锦堂春》,更不会让你去尝试《七号高塔》。”
风险高于预期的收益,这两部作品都不会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我工作室没有适合你的经纪人,即使有,那也是我的耳目。你往后接的每一部戏,都是出自我的授意,每一个通告,都会由我过目。”
“即使借由我的资源和人脉,你能比现在更快拿到最佳男演员,但你的名字会永远和我绑定在一起,所有知情人谈起你都会带轻蔑和有色眼镜,”
“相较之下,你的天赋和努力不值得一提。”
他的嗓音极其冷静,一字一句问:“抛开别的不谈,这是你想要走的路吗?”
“……”秦奂咬了咬牙,想要辩驳,“我……”
“想好再回答。”宁策沉声道。
秦奂有满心的话想说,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不可否认,他从始至终都想凭自己的能力赶上对方的脚步,有朝一日能名正言顺地站在宁策身边。
“暂且不提我不需要谁的怜悯。”
宁策抬起手,按了一下眉心,似乎叹了口气。
“我告诉过你的,秦奂。你不是谁的所有物——你是自由的。”
“权衡利益得失,然后做出选择的始终是你自己,收获的荣誉和成果也是你应得的。”
“……”
“没有人能干涉你。即使是我,也没有资格这么做。”
—
宁策正出着神,面前的笔记本因为太久无人问津,屏幕暗了下去。
秦奂看他似乎在想别的事,主动出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还有工作吗?”
闻言,宁策的意识回笼,才答:“噢,没有。”
“最近正好有时间,在构思新剧本。”
秦奂怔了一下:“新剧本?”
“嗯。”宁策说,“这些年该拿的奖已经拿的差不多,打算拍一点儿自己想拍的东西。”
银像奖还在初选阶段,但他好像笃定能拿到最佳导演,丝毫没有紧张和担忧之色。
秦奂从不怀疑他的能力,听完后半句,才反应了一会儿。
或许是因为发烧的缘故,他只觉得神志飘飘忽忽的,像在梦里。
他喃喃道:“那你下一部电影……”
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宁策隐约笑了下,道:“写完会请老牌的编剧打磨,但不出意外的话,导演和总编剧应该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