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首辅的炮灰前妻 第50节(1 / 2)
“陶姜?”
床上中年人微微抬起头。
陶姜忙过去蹲在?床边:“是我?。”
她抿唇。
中年人伸出粗糙的大掌,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啊,——枯瘦,满是褶子,每道褶子里?都嵌满了劳作的泥与土,整张手发黑,已经看不?出肌肤的颜色。
他的脸同样黝黑,头发花白,满面风霜,眼?神浑浊,湿漉漉的,勉强倒映着她的影子。
“怎么了?哪里?病了?”她感?觉心酸,抬头看向众人。
“对,家里?没?钱了,大夫不?肯开药,陶姜你借点钱,救救你爹爹!”吴翠哭着扑上来。
“我?有钱,都拿去,找大夫开药!”陶姜掏出一袋钱,塞进陶山手里?,“快去!”
陶山眼?睛睁大,看着她满是吃惊。
“给我?!”陶水立即拿过钱袋跑了。
陶山忙跟上去。
吴翠一把抱住陶姜:“呜呜呜我?的乖女儿,娘就知道没?有白疼你。你爹他这病拖了好久,咱家没?钱,到处都借了,大夫都不?肯再开药,疼得睡不?着,今儿还在?田里?摔了。”
陶姜拍拍她:“没?事的,会好的。”
这妇人年轻时候一定很漂亮。她的儿女个个都好看。
她嚎啕大哭,哭着哭着又骂大夫,骂那些人见死不?救,要遭报应。
是个很厉害的妇人。
她跪在?地上抱着妇人安慰,视线一瞥,突然?看见顾平章,想起来饭好了,忙道:“我?煮了饭,大家先吃饭吧。”
顾平章走过来,吴翠不?由缩了缩,眼?神避开。
陶姜诧异。
陶童也忙让开。
顾平章走到陶苏民床前,替他把了一会儿脉,眉头渐渐皱起。
陶姜心情蓦地沉重。
“你会看病?”
顾平章没?回。
他道:“拖太久了,最好今日进城找大夫,自己吃药无济于?事。”
他垂眸,看向陶姜。
“那进城,现在?就走。”
陶苏民脸上惶恐,摆手拒绝,窘迫道:“不?用花那个钱,吃两日药也就好了。乡下人哪有那么金贵。”
吴翠也迟疑:“进城里?看大夫,那得多少钱,太折腾了,也没?见谁去,这药很有用,吃了就好——”
陶姜一回头,陶山拿着几包药跑了回来,看陶姜的目光复杂。
“大哥,你背上爹,我?们去城里?看大夫,这病很严重,拖不?了。”
她又对陶水道:“二哥,你快去雇一条船,现在?就走。”
“快!”
陶苏民还在?拒绝,陶水将钱袋子拎到他眼?前,着急道:“爹,有钱,去吧。”
他不?管陶苏民,帮着陶山将爹背上,立即跑下山去找船。
“童姐儿,锅里?有饭,你们吃,吃饱,我?们带爹去县城看病,今儿或许回不?来,别等?。”她将自己的荷包塞给她。
陶童被她今日一连串行为震惊了,傻傻地托着荷包,半晌没?有反应。
陶姜抓起几包吃的忙往外跑,跑着跑着又回头找人,看见顾平章,忙跑回来,抓着他一起跑:“快些!”
顾平章揉了揉额头,甩了甩她的手。
陶姜攥得紧紧的,满手的汗。
他的手一顿,低垂眼?睫,“你很担心?”
陶姜一个劲儿跑,气喘吁吁:“废话,那是我?爹,我?不?该担心吗?”
顾平章静静看着她,抿唇,甩开她的手,嫌弃:“都是汗。”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陶姜无语,“我?走了,不?等?你,你自己回去吧!”
她抱着一包东西跑得不?成样子,很快追上陶山一行人,将顾平章远远抛在?身后。
顾平章慢悠悠走着,眉眼?平静,午时的阳光暴烈,晒得肌肤刺疼。
陶姜一个劲儿伸长?脖子往后看,陶水等?人一边等?船公准备。
看见她翘首以盼,陶水嘲讽:“当初不?是将人贬到泥里??难为人家还陪你回来。”
陶姜:“啊?”
陶水瞥过她清澈的眼?神,“倒是比以前会装了。”
他看着缓缓走过来的顾平章,没?忍住:“我?劝你别想着再攀高枝,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除了脸,一无是处,别到时候命都没?了。依我?看,能嫁给他,是你上辈子烧高香了,知足吧你。”
陶姜终于?听清这是拐着弯劝她好好跟着顾平章呢。
别说,原主虽然?跟了王柳,但王柳这人,喜新厌旧,再加上后宅妻妾成群,原主那点小手段,根本不?够看的,后来好不?容易怀了个孩子,被人害掉了。
再后来,顾平章折磨人的手段……
嘶,她打了个寒颤。
抬头,正好看见顾平章。
浑身冷气。
“啊哈哈哈,夫君,你看,我?们都在?等?你呢。”她忙补救。
顾平章扫了眼?还没?准备好的船,淡淡看她:“你看我?比你傻吗?”
啊这。
陶姜恼怒,小脸涨红。
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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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船, 陶姜扭头哼一声,坐到陶苏民旁边,离顾平章远点?。
她上辈子也曾办过基金会, 资助孤儿院和贫困山区。但后世的穷困跟如今还不同。
这时候除了地里收的,很少有机会赚到钱。
全?指着?天吃饭。
陶山二?十岁出头,脸上却有着四十岁的疲惫。
陶水十八岁, 眼睛里?还有精神气, 却瘦得?根竹竿似的。
陶童, 五岁的小姑娘, 看起来又?黑又?瘦, 三岁差不多。
陶楼就不说了, 三岁的小男孩,瘦得?跟一岁差不多。
原主爹娘, 更是风霜满面, 头发花白。四十岁看上去像六十岁。
劳动力是这?个时代重要的生产力,家里?不能缺少孩子。但孩子多, 又?难养活。
吴翠哭爹骂娘骂了一阵,安心了一点?, 拉着?陶姜说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原来他爹这?病拖了好几年。一开始摔断腿,舍不得?钱花钱看大夫,自己随便?接上, 养了几天, 能忍得?了疼, 就急着?下地干活。
那?会儿正逢秧苗晒死, 要重新插秧, 全?家都着?急。
等插秧忙完,腿开始疼。但是又?到了灌溉的时候, 于是又?忙着?灌溉,忍着?疼将水灌好。终于疼得?动不了,自己煮的蒲公英、草药汤完全?不管用。
这?才?花了点?钱从?村里?卖药的那?里?买了几副药。
那?段时间休养了几天,药喝完,又?觉得?疼得?不严重,又?开始干活。
直到近来割稻,每日蹲在地上,太阳晒着?,腰佝偻着?,腿压着?,这?样高强度的劳动,晚上一回?到家,就再也站不住,躺在地上闷声忍疼。
割稻是每家最重的劳动,一连要割半月到一月。
家里?粮食见底,肚子都填不饱,哪有钱再买药。赊了几副,再也拿不到。只能干忍着?。
也就忍了这?么久的疼。
直到今天疼得?晕过去,摔田里?,人事不省。
陶山一脸自责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