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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念了,别念了!
叫丧呢!
身下的阵法也在响应,红光浮动,一道道符文从阵印中涌出来,像是一个囚笼叫人窒息。
陆寒云捂着脑袋,拧着眉看着那扭曲的符文犹如一张张死不瞑目的苍白的鬼脸,这阵法简直不要太邪门,他强撑着眼皮去给看,顾渊口中念着的咒,激响的铃铛……
每一种联想都让陆寒云瞪圆了眼。
还真是要给他办丧事。
陆寒云侧目,与那冰棺两两相对。
那冰棺底下同样刻画着阵法,陆寒云仿佛都能瞧见了那棺材里模糊的脸庞,犯了一阵迷糊。
这是回煞大阵!
正道封禁的邪术之一。
顾渊居然妄想回煞?将那死人强行从地府中召回来,而陆寒云就成了其中的纽带。
屋子里宛若风雨大作,顾渊沉寂的眼眸中添了些神采,他多半在期待着,目光看着那棺材中的人,越发深沉。
然后陆寒云就看着顾渊手指带过一丝剑气,直接划开了自己的手腕,伤痕宛若沟壑,他似乎没有管顾轻重,滚烫的血从手上涌出。
衣袍下的那一截手臂上,还有遗留下的疤痕,一道道交错在一起,像是白色蜈蚣依附在手上,凸显得狰狞可怖。
血液像是流动的线,一路朝着前蜿蜒,最后到了陆寒云的脚边。
顾渊面色不改,以精血起阵。
这不仅仅是想招魂,更是想起死回生!逆天道之邪术!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涌上心头,陆寒云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
疯了!不是他疯了就是这个世道疯了!
顾渊都开始使邪术了!
陆寒云试着蹬了蹬腿,却难以阻止不了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他嘴巴嗡嗡了两声,愤恨地瞪着顾渊,甚至于有些酸鼻子。
他心里头呸了一声,好日子还没有开始就先栽在了顾渊的手里。
陆寒云僵直了脖子,也不知道那冰棺里躺着什么人,废得顾渊不惜动用邪术,而他就成了一个冤大头。
顾渊丝毫没有理会他埋怨的眼神,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陆寒云性命于他眼里犹如草木,他掐诀的手慢慢的放下,手腕上的血也凝注了,然后人转眼靠在棺材边,手臂伏在棺椁上。
陆寒云认栽,看着脚底下顾渊的血和法阵完全融合,这献祭之阵彻底被催动,一时间他被红光笼罩,而他那好师尊八成正等着和那棺材里的人情真意切。
顾上仙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我呸!
狗屎王八蛋!
陆寒云心里头已经把这两个人骂了数百遍,等到红光冲破整个屋子,心悸的感觉越发的明显,他才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他又要死了。
死不可怕,死得太潦草狼狈才叫他不甘。
在阵法要将他吞噬的时候,忽地,一道光明的佛印在他眉心一闪而过,硬生生地将其给吞噬的力量给挡了回去。
顿时一股暖流涌入了他的身体。
陆寒云身体一震,对突然舒适的感觉不明所以,原本魂魄拉扯的滋味也消失不见了,他喘息片刻,一身冷汗却是又惊又喜。
这红光飞快退去,他脑袋都不疼了。
他没有缺胳膊少腿,平安无事,喉咙处的封禁术都解开了,也就意味着顾渊那阵法已经结束。
冰棺中的人没有一点动静,地上的血液瞬间变暗,好似屋子里刮起了一道强风,墙面上的铃铛和符箓全都掉落摔倒噼啪响。
火烛近乎灭了一半,这阵法失败了。
陆寒云从地上爬了起来,原本抑郁的脸上都快憋不住笑。
顾渊有些错愕,他眉眼下一片冰凉,阵法反噬他器械式地抹去唇边溢出的血。
“为什么……”
他心中一滞,站在冰棺边盯着里头的人,声音明显酸涩发哑,原本生出念想失败得彻底,无疑是一种锥心刺骨的酷刑。
“明明是同源,该是最相近的人,为什么唤不回来?”
顾渊之所以会如此说,只是因为那回煞大阵至关重要的东西,乃是死者最亲近的人,但是关他丫的什么事?他才复生多久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吧?
“为什么……”顾渊又问了一遍,他好似迟钝眼中只剩苍凉的悲意,身形一颤,扶着棺椁手攥紧血肉里,发白的脸像是要再呕出一口血来。
此类的阵法向来消耗极大,精血哪是随随便便就流的?
陆寒云盯着他手腕上结痂的手,能在大乘期修为的人身上留下疤,那伤口该有多深?
也许一次不够深,但是反反复复在同一处割开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那邪法顾渊一定试了多次,像是要废了那只手。
就算大乘期的修为这么折腾也会亏损,而这人还一副黯然失神好似失望至极的模样,他没好气地啧了一声。
顾渊简直是魔怔了!
陆寒云往冰棺走近。
他倒是要看看他死的十几年里,有谁能叫顾渊这么放不下,叫他那仙风道骨的师尊鬼迷了心窍。
顾渊是他曾经的师尊,是人人瞻仰的顾上仙,是能使出天下一剑的无双剑尊,若是有朝一日顾渊因他人堕落,才叫他更不甘心。
那冰棺设有顾渊的阵法,可以叫尸身不朽,里头躺着的人顶是一张没有血色的脸,可是五官却是极好的,眉目舒展安静祥和,梳戴整齐,头顶发冠,高挑的身体穿戴的锦衣一丝不苟,配饰样样齐全,虽是一个死人也能叫人一览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