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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宗门都有护山大阵,我们清源宗也不例外。”
“清源阵法是清源老祖飞升之前最后留下的东西,里面蕴含的灵力极为浩瀚,但成千上万年之后,这个法阵的力量已经消失了很多。”
“天衍宗防线溃败,灵山剑宗也支撑不了多久,清源宗定在第一线是很快的事。”
“魔宗实力强大,单凭我们宗门的弟子也难以抵挡。”
“所以师姐她……”
商临侧开脸,“献祭了自己的修为。”
鹿知沐把自己百年来苦修的化神期修为全都献祭给了清源宗的护山大阵。
称职
鹿知沐借着支援天衍宗,支开了温思琢。
温思琢心里的唯一一点希望就此破灭,眼睛里的光霎时黯淡下去,颓废地垂下了脑袋。
鹿知沐吃力地抬起手,揉了揉温思琢的脑袋,温柔地安抚他。
她已经很久没有揉过温思琢的脑袋了。
温思琢从小就很听话懂事,为了别人更认可鹿知沐选择弟子的眼光、更认可他首席大师兄的身份,他一直很努力地在修炼,努力让自己变得成熟。
他在十岁时就拒绝了鹿知沐这个“幼稚”的、用来安抚小孩子的动作。
多年前的回忆重新浮上心头,换来的却是更深的沉痛。
鹿知沐轻声道,“思琢,为师对不起你。”
“你还那么小的时候,就背负了那么大的压力,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为我争口气。”
鹿知沐接任清源宗宗主的时候,有很多人不认可她,说她不称职,宗内的闲言碎语也不少。
“孩子,你很优秀,我以你们三个为骄傲,咳咳……”
鹿知沐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呼吸声粗重艰涩,似乎随时都要断气。
温思琢握紧了她的手,“师尊。”
“小米那孩子之前贪玩,但他总是要回姜国的,所以我一直在逼他好好修炼,回了姜国之后也好有些依仗,也不知道,那孩子怪不怪我。”
“还有,九九……咳咳。”
“你们三个里,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她。”
鹿知沐语气里充斥着内疚,“如果不是我让她那时候下山,或许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我身为她的师尊,却没能护好她,又因为宗主这个身份,不能够去找那个夺了她心上人内丹的混蛋拼命。”
“我不是个称职的师尊。”
“师尊,师姐从来没怪过你,这些不是你的错。”温思琢艰涩地回应他。
鹿知沐苦笑一声,“可我原谅不了我自己。”
鹿知沐抬头看向叶幼鲤,神色温柔了几分,“幼鲤。”
一身红衣的叶幼鲤低垂着脑袋,听到鹿知沐的声音,他抬起头去,故作镇定,眼尾的红却暴露了他的悲伤。
叶幼鲤冷着声音,“你为什么连这件事也要瞒着我。”
“当年师尊逼着商临学阵法,你们瞒着我。”
“你刚接任清源宗,在那群老顽固面前吃了苦头,也要瞒着我。”
“那个老头子献祭了,你们瞒着我。”
“到了现在,你也要献祭了,你们两个还要瞒着我?”
“你跟我商量过么?”
“师姐!鹿知沐!你们到底有没有真正地把我当过自己人!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叶幼鲤恨得咬牙切齿,双拳紧握,眼睛里的血丝显而易见。
鹿知沐怔了怔,却没生气,反而笑了,叶幼鲤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她“师姐”了。
她温声道。
“幼鲤,你是我们三个里最有天赋的,也是最有可能飞升的,师尊一直对你赞不绝口。”
“而小临和我跟你相比,就差了一些。”
“师尊算到千年之后修真界会有大乱,清源宗的护山大阵就是我们最后的一道防线,阵法必须有人传承下去,所以师尊才逼着小临学习阵法,放弃了他最爱的画符。”
“师尊献祭和我刚上任时,你都处在突破阶段,我们害怕你突破出意外,才瞒了你一段时间。”
“至于这次……是我自愿的。”如果告诉叶幼鲤,叶幼鲤会拼命拦她。
鹿知沐声音温柔,像是个安抚自家弟弟的大姐姐。
“就因为我天赋最好,所以就要你们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么!”叶幼鲤声音颤抖,几乎有些歇斯底里。
商临小时候因为被逼着放弃画符,抑郁了整整一年。
商临和鹿知沐明明也有飞升的可能,但是一个为了钻研阵法修为进度缓慢,一个为了清源宗事务焦头烂额还献祭了修为,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坐享其成。
叶幼鲤不服气,为什么师尊要因为一个卦象去为千百年之后的事情去未雨绸缪、牺牲商临和鹿知沐的路?
他偷了师尊的卦象书,学了卦象,用自己时灵时不灵的卦象证明师尊就是杞人忧天。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叫过“师尊”二字,只叫他老头子。
老头子总是笑呵呵的,也不反驳,却在百年之后为了一个卦象毅然决然地献祭了自己的修为,放弃了继续飞升的路。
如果他能活下来,他或许已经成了清源宗第二个飞升的修士了。
这让叶幼鲤怎么释怀。
他的飞升之路是由他深爱之人的牺牲铺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