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节(1 / 2)
梅下影道:“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
芬芳夫人问:“何事?”
梅下影说:“莫翛然为何要离间建宏帝与刘坦渡的关系?”
若非莫翛然将刘彦盛的尸体完好无损地送到南境,刘坦渡还不会这么死心塌地跟着北地走。毕竟,刘坦渡刚开始并不知道刘夫人这些年来一直没有与北地断绝往来,也不知道刘焕的真正身世。
芬芳夫人问:“不好吗?”
梅下影呢喃道:“塞翁得马,焉知非祸。有时候,好事不一定是好事。”
楚少阳变装成老头,刚刚进入江陵地界,刘家、傅家、四方商盟……整个江陵便都知道了。
刘家很给面子的没有揭穿,傅希言则无此顾虑,促狭地送了一只弹弓过去,很快,对方就找上门来了。
楚少阳上门的时候,傅希言正趴在桥上看傅贵贵追鸭子。
鸭子们腿短,跑不过傅贵贵,但它们会泅水,扑通扑通下水后,傅贵贵只能在岸边骂骂咧咧,傅希言虽然听不懂,但他看动作,应该是在说“等老娘会飞你们就死定了”。
楚少阳来时,脸上还贴着灰白的胡子,额头眼下的皱纹都没有取下来,看着甚为沧桑,尤其和容光焕发的傅希言站在一起,更是对比强烈。
楚少阳看着阳光下,他熠熠生辉的俊美侧脸,心里酸溜溜的:“没想到当初我还领先你半步,如今已经望尘莫及了。”
傅希言回头:“会不会领先的那半步就是你的错觉。”
楚少阳:“……”
傅希言说:“你为什么贴着胡子?”
楚少阳说:“我奉陛下旨意,前来暗访。”
“你想瞒过谁?”
“自然是刘家。”
傅希言叹了口气道:“连我都知道你偷偷摸摸进城,你哪来的自信能瞒过刘家?”
楚少阳:“……”
看他沮丧的脸,傅希言安慰道:“没关系,大家都是打工人,业绩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执行老板的计划。”
楚少阳疑惑道:“什么意思?”
傅希言一脸认真地出谋划策:“意思就是,你可以继续保持现在的妆容,哪怕刘坦渡站在你面前,指着你的鼻子喊你的名字,你也要死不承认,硬撑到底!”
楚少阳:“……”要不是有求于人,他现在扭头就想走。
“我听说刘焕陷入了昏迷。”
傅希言说:“我也听麻大夫说了。”
楚少阳暗暗记下了“麻大夫”这个人,道:“若是如此,那就不需要傅小姐在新婚之夜下毒了。”本来的下毒计划是为了造成刘家慌乱,然后对刘坦渡下手,可如今下毒已经没用了。
他说:“你不想你的姐姐嫁给一个昏迷不醒的废人吧?”
傅希言贱兮兮地问:“怎么,你想嫁?”
楚少阳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只要赶在婚礼之前,杀了刘坦渡,让傅千户接管南境,这桩婚事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傅希言点点头:“有秦岭老祖出手,自然马到功成。”
楚少阳低声下气地问:“怎样才可请动裴少主?”
傅希言说:“我可以。”
楚少阳眼睛一亮。
傅希言道:“但你请不动我。”
……
楚少阳这次真的没能忍住,直接扭头走了,傅希言还笑眯眯地在后面挥手,可楚少阳走了一半,又掉头回来。
他道:“我愿迎娶令姐,即使无子,也终身不纳妾。”
论样貌,楚少阳倒也过了及格线,但傅希言并不看好。傅夏清真正喜欢的是文人才子,楚少阳走的是武道,而且走得还不怎么样。
楚少阳显然看出他眼中的嫌弃,磨牙道:“你该知道,流言向来苛刻女子,令姐二嫁不成,再论婚事,怕是难上加难。”
傅希言闻言,顿时不乐意了:“你今日拿终身大事谋求帮助,焉知明日不会拿我姐姐谋取其他?我姐姐的婚事再难再坎坷,也要你情我愿,绝不是一场你予我取的交易。”
有人要挑拨(上)
楚少阳终究没有在傅希言这里得到承诺,可他的动作并未就此停止。因为被揭穿了身份,他干脆换回了本来面目,明目张胆地在城中行走,结交官员,打探消息。
他身上挂着奉使的头衔,在刘坦渡将“反”字刻额头上之前,这江陵城中,便是哪里都去得,被登门拜访的自然是战战兢兢,没有被拜访的也是忐忐忑忑,怀疑是不是建宏帝对自己有所看法,才故意忽略了自己。
总之,他凭着一腔蛮力胡干,倒是将江陵这一池浑水搅和得越发看不见底。
三月初五是清明,却忌安葬。
傅家人在外地,扫墓祭祖不用想了,郊外踏青傅希言也有心理阴影,宁可关在家里看傅贵贵赶鸭子。
也就是这一天的下午,代表皇帝的正奉使车辇终于进入了江陵城,一直没有动静的刘坦渡也终于出关,带领江陵众官员至城门相迎,傅辅、傅轩都在欢迎之列,难得双方见面,言笑自若,不见阴霾。
傅希言、裴元瑾在旁边的酒楼看热闹。
看到张阿谷从马车上下来,傅希言有些怀念:“上次见他,他还是个矮子,我还是个胖子。”
裴元瑾说:“他现在也没有长高。”
傅希言叹气:“是啊,追求进步的只有我。”
张阿谷代表的是皇帝,连同刘坦渡在内,众人都是恭恭敬敬,若非知道内情,只怕连傅希言都要被着宾主尽欢、夹道欢迎的场面给糊弄过去。
看着众人簇拥着张阿谷的车辇缓缓离开,傅希言一把抓起盘子里的花生米塞入口中,边咀嚼边道:“好戏要上场了。”
傅家虽然拿了主角的戏份,可如何发挥,还要看皇帝遣派的导演,而刘家同为主角,还身兼编剧,他们同时登上戏台时,好戏才真正开锣。
不过他们没有好事地追上去,撵在屁股后面追踪,而是和裴元瑾一起回了家。
裴元瑾与鹿清论道后,就轮到傅希言。
寻找“遁去的一”实在不是康庄大道,早知道如此,他当初就该选择“人前显圣”,每到要升级的关卡,就拿出一套奥数题,在万众瞩目下徐徐算来,看着众人膜拜崇敬的眼神,内心唯一的遗憾就是:我恨我是我自己,不能旁观自己霸气侧漏。
为了让他感受穷途末路,这些日子他都在被鹿清吊打。嗯,裴元瑾还是有底线的,没有亲自上演“家暴”。饶是如此,也够傅希言喝一壶的了。
他虽然每天唉声叹气,却也知道有武王做陪练实在不可多得,每天摔摔打打,也是咬牙硬挺。
可恨鹿清还说风凉话:“当初你一言点醒我,怎么轮到自己,就举步维艰了呢?莫非这就是医者不能自医吗?”
虽然他的感慨出于是真情实感,可是落到傅希言的耳朵里,只能说是初春的天气,好凉爽的风。
他说:“我点醒你,当然是因为我说了你从来没有想过的道理。而我的道理都在我的脑袋里,当然不可能点醒我自己。所以,这时候你真正应该检讨的是你自己啊,为何不能投桃报李,说出一个令我茅塞顿开的大道理呢?”
鹿清呆住,继而自闭。
傅希言得胜归来,却并不高兴,即便口头上击退了鹿清,本质的问题并没有解决。而且,随着裴元瑾在南虞的战绩流传日广,他日后遇险的机会越来越少,一旦遇到,必然是莫翛然这样的生死大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