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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兰略含欣慰地抚了抚手臂上的疤,这时我才留意到,他今天穿了件短袖袍子,这件袍子,将他小手臂上宛如蜈蚣般粗犷的疤痕曝露得一清二楚。
“明天就是自由日,”红拂长舒一口气,憧憬地看向远方,“正好可以去镇子上采买些圣诞节该用的东西了。”
我和黑鬼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自从剃发事件过后,这种集体活动基本都没我俩的份儿。
“一起去吧。”阿兰朝我笑了笑,知我心有忌讳,用手碰了碰红拂。
“离我远点就行。”红拂没再拒绝,也不算完全接受,只淡淡道:“我可不想落个心狠的罪名。”
【作者有话说】
周末更粗长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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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
◎我很想念你。◎
自由日如期而至,橡树庄焕然一新。
每个孩子都如约分到一小罐银元,里面装着两枚美分银币,这是这群孩子为数不多的零花。
阿兰一大早便被哈吉叫走了,所有人都看他穿着黑礼服钻进一辆老爷车里。
按约定,他将在中午时分和我们一道在镇上的汉克银行大门前集合,而我们其余人有一整天的时间采买闲逛,为即将到来的平安夜做准备。
修道院离小镇并不算太远,估摸只要四十分钟的路程。
期间大小豆丁、黑鬼走在前面,我和红拂走在后面,我与红拂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离镇口半英里处,其余孩子远远甩开了我们。我踢着路上的一颗碎石籽儿,感受耳畔风吹过,总觉得春天好像不远了。
红拂走在前面,穿着阿兰借他的冬袄,他头上的伤还没好全,戴着一顶毡帽用以遮丑。
为了美观,红拂将另一半没来得及剃去的头也给剃了,只是他还不大适应自己短头发的样子,因此,即便是睡觉他也会戴着那顶帽子。
“克里斯,红拂,你们快些——!”
大豆丁在前面喊。
红拂象征性地朝他挥了挥手,我顺势加快脚步,却不见他有丝毫赶路的意思。
“克里斯,”他叫住我,怔了一怔,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什么干什么去了?”我明知故问,悄悄将手缩回袖管,有意避开他的审视目光。
“别装了,我都看见了。”红拂上前一步,俯下身,睁大眼睛正对我游离的视线,神情萧索,“你半夜不睡觉,溜出去,又在格蕾查房前偷偷溜回来,是去干什么了?”
“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忙撇开身子,大步往前面走,头也不赶回。
“你不说我也知道。”红拂并不着急挽留,而是幽幽然转过身,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克里斯,你或许还不知道,私自出逃可是死罪!”
他有意加重“死罪”二字,话一说完,脸上笑意更浓几分,仿佛我的出逃之举,于他而言就像无脑痴儿的幼稚把戏。
毕竟在橡树庄,除了红拂,没人敢与哈吉正面抗衡。
“格蕾每天三点都会拉下电闸,到了六点,又重新续上。与其你在这个时间里寻机逃跑,不如想想,怎么从源头上解决这个问题。”
红拂走到我身旁,往我鼻前凑了凑,嗓音喑哑,“电闸开关被锁在马尾松后的电箱里,电箱钥匙有两把,一把在格蕾身上,一把在哈吉身上,拿到那把钥匙,拉下电闸,你就不必紧盯着每天那三小时的空挡,这不比你大晚上偷跑出去,争取来的时间要充裕?”
“你”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人,恍惚觉得,从前低看了这个瘦瘦小小的男孩。
我对红拂的印象,在此之前还停留在那个气质阴郁、反骨铮铮的人身上,却不想,他的心思也如此之细,仿佛能洞观一切。
见我惊讶地说不出话,红拂又道:“哈吉身上的钥匙,取之难如登天;但格蕾身上的那把,或许我们可以争取一下。”
“我们?”我肩膀一抖,心脏不知为何,突突突地疯跳个不停。
“在这里,”红拂指了指脚下的土地,眸色坚定,“想逃出去的从来不止你一人。”
“那为什么会选我?”我不敢相信,这些话会从红拂嘴里说出来,就像是费尽周折地习惯了他的冷漠,如今突然熟络,反使人心中不安。
“据我所了解,这种事,你跟你最好的朋友阿兰一起做不是更合适吗?”
这一次,换我正视他的眼,红拂似乎也并没我认为的那样可怕,相反,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他的锐气撅了大半,眉目里的郁结,也被一种枯木逢春式的新生光泽所取代。
这正是他最大的魅力,那蓬勃/无止境的生命力,像风雪天里的寒松腊柏,无数次翻山倒海的雪暴,都阻止不了它复盘再来。
“阿兰不行,”红拂一口将这个可能给打灭,斩钉截铁道:“他宁死也不会离开这里。”
“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更不行。”红拂想也没想,将唯一的可能性聚焦在我一人身上,“大豆丁要照顾小豆丁,必须依附哈吉给的特效药;黑鬼性格太过庸懒,心理素质不太稳定,连火罐这种人都怕,能成什么大事?这种惊心动魄的事,还是你这样的盟友比较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