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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不是全无收获。我遇到了教?你们化学的副校长,他知道我家庭背景,跟我爸有交情,所以带我参观了整个校园,还把我带去办公室喝下?午茶。”
“我几乎看完了学校里和你有关的所有地方。”
从一楼大厅的荣誉墙,到校长办公室的班级之星个人照,少年精致帅气的五官像魂钉嵌进眼中,此后怎么都?拔不出来。
照片来自于不同拍照设备,每一张都?好看得过分,主人公应该不太外向,笑?的时候有点不自然,青涩含蓄,但霞光万丈,看一眼就会让人觉得,他合该满怀拥鲜花。
不自觉的,裴燎跳进了深不见底的漩涡,开始关注对方。
这?人擅长理科,经?常拿竞赛奖,篮球打得不错、笛子吹得很好,在学校很受欢迎,放学后会给路边的小野猫留下?火腿肠,会帮生病的同桌整理笔记作业,会给来请教?的同学不厌其烦一遍遍讲解题目……
最开始,这?应该只是种对优秀学长的欣赏。
少年时裴燎最轻松的时间就是在学校的几个小时,他在难得的闲暇时光中找到了感兴趣的东西,不免沉溺在这?种窥探追逐的感觉中。
渐渐的,裴燎发现自己在嫉妒,嫉妒夏澈身边每一个人。
凭什么有人对他们那么好,凭什么我没有?
卑劣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他像着了魔,比高中生更在意高中的作息活动?,比他们自己更关注考试成绩,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快点上高中,从那点“好”里分一杯羹。
然而得知可以免考直升本校高中那天,另一个消息接踵而至。
夏澈退学了。
“老师们都?说你转学了,我不知道消息真假,没地方验证。”
夏澈退学那年,裴燎才十三岁。
偷偷关注了一年的人骤然消失在世界里,裴燎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无能为?力,什么叫迷茫无望。
对他来说,那年迎来了京城第一场雨。
第一滴雨水没有惊起任何波澜,直到某个凌晨三点,他睁开双眼蜷缩成一团,才意识到何为?耿耿于怀。
父母没有教?过他这?是什么,更没教?过他该如何面对,他只能将其归咎于“意外”。
一场开始得莫名其妙、又结束得没头没尾的意外。
裴燎还是上了一中的高中部。
生活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他还是那个什么都?不缺的天之骄子,只是上学变成了一件用“熬”才能形容的任务。
但是。
“我从没想过还能见到你。”
高一新生的开学庆典,高二生负责活动?策划,庆典当天裴燎被拉去当苦力,搬着音响和一个熟悉的身影擦肩而过。
对方没有驻足,没有回首,他却从前?面玻璃倒影中看到了一张白纸,密密麻麻写?满凌乱音符,毫无章法,不成曲调。
那场庆典的开幕式盛大喧嚣。
说到这?,裴燎忽然弯了下?眼角,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
“从高二到高三,我几乎一整年都?在围着你转,想着循序渐进,想着要你认识我。”
“结果我发现我喜欢你。”
因?为?喜欢,他不再奢望那点“好”,嫉妒被晕染成仓皇,卑劣的猎手成了落荒而逃的胆小鬼。
他无所谓站在哪里,只希望夏澈越来越好,不惊动?,不打扰。
“说个很老套的话:每次见到你,我都?觉得我们以前?见过。”
“一开始我以为?是错觉,后来才想起来,我们以前?真的见过。”
“就在申城那家孤儿院,你给了我一根棒棒糖。我这?辈子第一次吃棒棒糖,很甜,桃子味的。”
二十年多年前?, 裴博瞻选中准备出?资做慈善的?五家孤儿院遍布全国各地。
京城、海城、申城……不外乎都是知名度最广的?大城市,而夏澈在的?安居是申城年份最久远的?孤儿院,被选中合情合理。
那年正?好是暑假, 裴燎一个人在家?没事?, 被裴博瞻和卓女士一起带到申城, 夫妻俩跑业务, 他被扔给保镖团一群糙汉子带,连去孤儿院都是跟在保镖屁股后面。
保镖带孩子的?准则是:只要不丢不死不受伤, 其?他怎么样?都行。
于是他踩在保镖的?肩膀上翻上墙头, 被另一个早早等在上面的?保镖护在怀里, 看?他爸妈给一群嗷嗷待哺的?小孩子发东西?吃。
七岁的?裴燎仰起头对保镖说:“我也想吃。”
“呃,这个……”保镖犯难了。
要知道,他们?小少爷从未吃过零食。
不是娇贵不能吃,而是自己没机会吃, 裴博瞻和卓女士也想不起来给他买。
裴燎在他的?沉默中找到了答案, 小脸瞬间垮下来, 猛地挣脱保镖拥护, 跳下矮墙头跑走了。
“哎!小少爷!”几个虎背熊腰的?保镖慌慌张张翻过去。
强行抓住小少爷会闹, 到时候影响了老板跟那群记者做慈善宣传得被骂, 他们?只能不远不近跟在后面。
裴燎置之不理, 一路七拐八拐,也不知来到了哪个地方,一群小孩围在一起做游戏,还有几个在吃东西?。
裴燎又说:“我饿了。”
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地决定装瞎装聋, 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