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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2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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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风景,而看向孟决的目光无助地瑟缩了起来。

“我当时就,就在他隔间放水,他在厕所里,竟然都他妈能跟人干起来。”

他苦笑了一声,继续说,“本来我还听着图一乐,在门板上拍了两巴掌,说你们没吃饭呐,声音再大点!别说,那小娘炮的声音真够骚的,估计也是个人来疯,哎哟喂,真能叫唤,听得我都想换换口味了。结果操!”章北迦咬牙骂了一句,没有了下文。

“你怎么知道另一个人是他?”孟决皱眉问。

章北迦暧昧地冷笑了一声,“听出来的呗。他高潮的时候什么表情,什么反应,怎么哼怎么喘,我他妈门儿清,他呼吸一声我都知道是他。”

当时他正兴致昂扬地拍了两下门板,然后放完水系裤子,隔了两秒钟,他听到了一声喘气,这声音太他妈熟悉了,他要确认,于是又使劲拍了门板一巴掌,那边传来欲求不满又不耐烦的一声“滚”,章北迦的动作静止了,说他那一瞬间血液倒流也不为过。

他们多久没见了?四年没有,三年也一定有了,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分手那天,严昭的小腿骨折了,他单腿蹦到四楼,蛮不讲理地把章北迦从宿舍里拽了出来,他们最后一次做爱也是那天。

在严昭球队的休息室里,一米二乘两米的钢架床上,想要结束的那个人却先哭了,严昭弯腰抱着他,以一种极其奇怪的姿势,他的肋骨被勒的生疼,却又挣脱不开,当时他所有的委屈愤懑与不解都化为了漫天的脏话。

章北迦用世界上最难听的语言骂了严昭二十多分钟。每骂一句严昭都红着眼睛用最温柔的语气回应,而章北迦却从来没听过严昭骂人、说脏话,甚至连不耐烦一点的语气他都从未有过。

章北迦把自己骂的口干舌燥,甚至有点想吐,严昭在他耳边克制着抽泣,混乱地喘气,断断续续的呻吟在章北迦脑子里自动生成了色情代码,于是他转过身忍无可忍甩了严昭一巴掌,“别他妈哭了,你丫欠不欠啊,是你提的分手,老子被你哭硬了你是能给我操还是给我口啊。”

严昭被他打懵了,头发挡在眉眼间,呆了半晌,才缓缓松开了禁锢在章北迦腰上的手,平躺在了钢架床上。

“好。”他说。

“好什么?”

严昭看着章北迦,眼泪积在锁骨窝里,又在吞咽时滑过脖子。

“什么都好。”

章北迦扫了他一眼,却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严昭吗?可严昭怎么会是这样的呢?他腿上不该挂着刺眼的石膏白板,不该被任何人肆意侵略与占有——那些撩起球衣擦汗时露出的腹肌,阳光下飞跃的小腿肌腱,流过下巴喉结的热汗,混合着女孩子们沸腾的尖叫声,他在球场拿vp,带球过人,中场控球,后手三分的时候,明明意气风发,感觉能操尽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章北迦此时此刻站在缦嘉丽装潢华丽的厕所里,十分后悔当年没有应严昭的要求狠狠操他一顿,反而骑在他身上用他们最熟悉的方式结束了一切。

在那时候,射精竟然也变成了一种悲伤的结束,令章北迦记忆犹新的不止是他们从此以后一刀两断,还是那永不缴械、时刻坚挺的,接近疯狂和暴力的,令人窒息和眩晕的性与爱。

厕所隔间的门被打开了,章北迦在门口幽幽地站着。

严昭轻佻地在男孩裤兜里塞了几张红票子,暧昧地拍了拍他的屁股,刻薄地告诉他可以滚了,然后把目光移向了站在一旁的章北迦。

那一瞬间他们甚至都没有认出对方,只见章北迦突然睁大了眼睛,心跳骤停似的,面前的人右耳带着黑骷髅架子耳钉,身上穿着骚气的破洞牛仔和短皮衣,头发挡着眼睛,脖子是喝了酒似的通红。

严昭眯着眼睛居高而下地看着章北迦,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朝他走了两步,捏起他下巴问,“墙角好听么?你也想试试?”

那个b傻愣地站在原地看了他们两眼,严昭扭过头,蹙起眉,盛气凌人地说,“你还不滚?”

b毫不迟疑地拉开洗手间的门跑了。

章北迦莫名地后背发凉,后退了两步,这是他北迦以为他认出他了,但他只是说,“宝贝儿,你长得好像一个人。”

章北迦喘着粗气,声音发抖,“谁?”

严昭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调情的话会被面前的人当真,他轻笑了一声,问道,“什么谁?”

“你说我像谁?”

严昭扶了扶脑袋,半晌,嘶了一声说,“想不起来了。”

章北迦一拳打在严昭的面中,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拉到洗手台,开闸放水,随后把他的头按进水池猛冲,严昭醉了酒,反应有些迟钝,半天被他按得起不来身,于是破口大骂。

章北迦双目猩红,像押解犯人一样按着他,几乎失去理智。他看他穿着这身不像话的衣服,装腔作势的耳钉,听着他熟练地骂街。

“我他妈的操你大爷!这就是你想要的正常生活?!严昭,你他妈玩儿我呢吧?”

很快严昭就呛了水,骂不出来了,鼻腔里咕哝了半晌,他剧烈挣扎了两下,章北迦提着领子把他拉起来,那人脸颊酡红,靠在洗手台上剧烈地咳嗽,呕吐,几乎快要窒息。

严昭喘完气,就用胳膊肘横按着章北迦的脖子抬手要揍,章北迦麻木地靠在厕所冰凉的墙上,认命地闭上了眼睛,结果那只手迟迟没有落下,反而突然落在了章北迦平坦的脸上,几乎是在摩挲。他睁开眼,看到严昭指尖有水,才猛然意识到那是自己的眼泪。

严昭眼神空洞的望着他,动了动嘴角,章北迦与他沉默的对视,那一刻他们终于认出了对方,认出了他们曾经流动奔涌而如今干瘪苍白的爱欲。

严昭似乎是想和他说点什么,但是他没有,或许是不敢,他只能呆呆地望着章北迦,一点也不舍得移开目光,后来他擦去他眼泪的那只手也放下了,碰也不敢再碰。

章北迦在心里恶毒地想,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别人面前耍威风,在自己面前装孙子。

严昭不再说话,这是一张极其痛苦的脸,因为痛苦而失语,章北迦看出来了,他的身体器官也因他而经历着这撕裂掠夺的痛感,只是这张曾令他无比眷恋的脸上再也没有了潮湿的眼泪,委屈的、绝望的、无助的、悲伤的美好神情统统消散,只剩下一张痛苦而麻木,漠然又空洞的脸。

他爱过的人,像一张湖边生锈的老照片,锈起绵延的斑铝与铁屑。

车窗外的风景加速流动,章北迦顿了顿,把头扭到一边说,“孟决,我不想再看到他那张脸了。”

孟决说,“所以你才动手打了他?”

章北迦沉默了两秒说,“是。”说完,他竟轻松地笑了笑,“有一瞬间我真的想就这样打死他,他就解脱了,我也解脱了。”

孟决不认同他这种同归于尽的极端想法,试图再从两人的关系中找些回旋的余地,“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章北迦摇摇头,“我没问,他也没说。”

“北迦,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四年前他那条腿不是打球摔断的。”孟决犹豫了一瞬,“但那会儿你正伤心,我也就没跟你提。”

章北迦的表情波澜不惊,“我知道,他打球只有让别人断腿的份儿。”

对上孟决探究的目光,章北迦伸手一撇,烟头像流星一样划过窗外。

“那是被他爹揍的。”他语速极快,低下头拍了拍衣襟上的血迹,嫌弃似的捻在手心里看了看,血还没干,有些黏腻,章北迦的两根手指迅速变得殷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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