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危险信号(1 / 4)
结婚。
糸师冴思考过这个词的含义。
只是那已经是十几岁时做的梦罢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也不清楚天道和辉在盘算什么。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评判标准又在哪里?
凛早些年执着地和那个男人签了婚姻届。
而如今,自己的女儿也在适婚年龄有了心爱之人。能够客观冷静的看待事物是自己的长处,他却有些迟疑,自己在会面时是否表现地过于无动于衷,像是局外人。
糸师冴注视着和自己相伴走过近三十年的爱人,对方的睡颜一如既往的平静,很安分地躺在床铺的另一边。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连做爱的细节与习惯也发生了改变。
如今多是亲密的拥抱和爱怜的亲吻。
明明是精力充沛、身强力壮的中年,印象中自己几乎没有拒绝过他。
是哪里不一样了?
糸师冴自认为身材管理和健康管理都做得很好,也曾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过自己,时间对他格外眷顾,除去运动员不可避免的磨损,他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
直到今天,他发现天道和辉居然有了白发。
天道和辉的发色在发根处还是槿紫色,头发越长颜色越浅,到发尾就有些偏灰。一根白发藏在其中,可以是显眼的,也可以看不见。起码天道和辉自己就没看见。
去年年底的体检报告没有特殊异常结果,一根白发而已,不能作为衰老的证据,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可他是天道和辉。
糸师冴一时间无法接受,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在对方沉睡的时候拔下了那根白发,在厨房烧掉了。
夏休的最后一天,天道和辉从网上得知了糸师冴退役的消息。
这个重磅消息甚至不是他本人亲自宣布,而是冴效力的俱乐部代发,他也只是加上了“我退役了”的内容再次转发。
“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凛作为前锋甚至比我更早退役。”糸师冴靠在沙发上随意按动着遥控器,挂在墙上的电视机恰巧在播报这件事。他看着匆忙从公司赶回来的天道和辉,覆上对方因为紧张而按在自己腿上的手,“决定地有些匆忙,我本来想亲自告诉你的,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公布了。”
“那……”天道和辉缓过神,“我记得你的合约还没到期,赔付事宜俱乐部有回复怎么处理吗?还有你的那些东西,在那边买的房子,需要我……”
“这次用不上你。”糸师冴打断了他的话,“除了退役的事情是板上钉钉,别的已经初步沟通过了,等过一段时间风头下去我再过去处理。”
“……”天道和辉愣了一下,在一起的这些年,包揽对方的事务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很久没有被这么明确地拒绝了。但他知道,冴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匆忙是什么意思?”天道和辉问。
“昨天决定的。”糸师冴解释道,“足球是构成我过去人生的重要成分,直觉告诉我不该再这个阶段继续停留了。”
“……”天道和辉不理解,如果冴连足球都能舍去,那有什么还能留住他。
“你等下还回去上班吗?”糸师冴问。
“不,我交代过了。”天道和辉摇头,退回玄关脱掉了西装外套,走到糸师冴身边坐下。
两人沉默地看着电视,每个台的停留时间都不长,遥控器依旧在糸师冴手里,等转完一个循环,糸师冴开口,“刚才那些有你想看的吗?”
“xx的整蛊节目?”天道和辉回想了一下,“环节设计得有点意思。”
“我换台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糸师冴把遥控器递给天道和辉。
“我以为你在找什么,”天道和辉换了台,“不过是电视节目,家里也不止这一个电视。”
天道怜还没从糸师冴宣布退役的消息里缓过神,报道登上了文春主页。
圣妃子同样是早上才知道这件事的。和辉和冴的手机打不通,家里座机没人接,怜没在公司见到他们,急得给爷爷奶奶打了电话并说如果能联系上请他们千万别来。圣妃子和丈夫商量后,调用了自怜小学毕业就再没用过的和辉家的监控,从楼下找到楼上,隔空喊人。
原来身为当事人的两位正在享受周末,甚至还没起床。
两人曾经借宿在凛新婚后的法国住所,看见天道和辉以住酒店的态度在检查房间,甚至还蹲下身扫查床尾对面的插座。糸师冴随口提了一句你找什么、谁会在卧室装监控,结果就对上了天道和辉略显疑惑的表情。小时候遭遇绑架,成年后还差点在酒会上被恶意下药带走,除了手机定位,天道和辉出门会额外带定位器的事,糸师冴一直都知道,但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住的地方包括卧室都有监控的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天道和辉的解释是忘记告诉他了,但这件事糸师夫妻是知道的,他们以前还经常通过监控和怜聊天。糸师冴了然,就算和辉说的是真的,这也不妨碍他抬脚踹天道和辉的屁股,并骂他变态。
糸师冴一般不会深究天道和辉的所作所为,和辉有他自己的行事逻辑,里里外外也都是他打理,自己经常不在家,盯不住的。但是退役后就不一样了,糸师冴把过往刻盘保存的监控视频全部翻了出来,有空的时候倍速播放打发时间,温故了不少怜的趣事。不过主卧的记录天道和辉说什么都不给他。算了……无非是当配菜和做配菜。
乍听见母亲的声音,睡得迷迷糊糊的天道和辉条件反射地扯过被子给糸师冴卷得严严实实,这通操作反而让糸师冴成为先清醒的那个。正常情况下两人都没有裸睡的习惯,睡觉姿势也安分,顾不得尴尬,糸师冴一边回应着圣妃子,答应现在就看手机信息,一边无语地推开扒住被子的天道和辉。
未读消息不少,糸师冴先点开了置顶栏里经纪人那条,说是经纪人,其实他的退役让对方也提前退休了,两人现在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原来好事者已经从日本找到西班牙那边去求证了。糸师冴不知道天道和辉一直以来是怎么和俱乐部沟通的,总之,没有当事人的许可,这就是不能透露的隐私。
《天道财团现任社长与前国脚糸师冴选手地下情曝光?二人且育有一女?——文春持续跟踪报道》
面对这种看似只是隐婚被扒出来的报道,天道和辉完全笑不出来。
糸师冴本人的基因型没有问题,不是指如果异常更合理,然而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矛盾就在这里,即使是真两性畸形,在男性生殖器发育正常的情况下,体内依然有能正常工作并排出成熟卵子、最后妊娠生子的,全世界恐怕只有冴这么一例。天道集团掌权人的位置他已经坐稳了,就算被出柜此刻也奈何不了他,但天道和辉要的太多,他也不愿冴的自尊心、荣誉和未来染上一丝阴霭。
“和辉,”糸师冴伸手盖住了天道和辉的手机屏幕,平静地看着他,“真想这件事一辈子不为人知,从一开始就该处理得更干净,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为什么处处留线索,我已经退役了,你还在等什么。”
“……冴,我害怕。”天道和辉紧紧地抱住糸师冴,“我所有的不稳定因素都来自你,我担心自以为的最好,会改变现在。”
“有时候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如果你没有勇气面对和背负我的信任,那就把主导权还给我。”畏缩和回避向来不是他喜欢的,糸师冴按着天道和辉的后颈、阻断他的挣扎,重重地亲了上去,顾不得嘴唇撞在牙齿上被磕破,比起接吻更像啃咬,还吞下了彼此的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