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2节(2 / 2)
闻听此言,于璚英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随后小声开口,道。
“不敢欺瞒俞伯伯,这件事情,我也只是听相公和婆母说起过一些,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形。”
“那日,我在婆母面前侍奉,相公前来为婆母请安,于是,婆母便说起她娘家寻上门来,说婆母的侄儿被无端抓进了县衙当中,让相公去问问情况,若是有冤情,不能被人欺负了去。”
“相公本是不愿去的,但是婆母一再要求,相公不好违逆,故而当天便去县衙问了问,夜间回来之后,我多问了两句,相公说,是他的表兄和一个富户在买卖田产时产生了纠纷,那富户原本要低价卖田给相公表兄,结果后来反悔,诬告表兄篡改契约,以致表兄被抓进了县衙,之后的事情,我也没有多问。”
“后来,过了大概一个月时间,相公回来告诉我,说那富户闹到了顺天府衙去,说相公纵容亲族,欺压百姓……”
“所以你就回娘家找了于冕,让他到顺天府衙去?”
俞士悦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于璚英摇了摇头,道。
“相公说,那富户不过是厮闹而已,咱们占着理,他闹到御前也没有用,所以叫我不必担心,只是……”
话至此处,于璚英显得有些犹豫,在董氏的严厉目光下,她才低声道。
“只是后来,婆母听说了这件事,找我过去,说是那富户实在可恶,不仅要害表兄,还要害相公,还说顺天府已经接了状子,说不准什么时候要传相公上堂问话,叫我回娘家一趟,找人去顺天府说说情,所以……”
“所以我便回府找了二哥……”
说到最后,于璚英的声音已经低的微不可查,头也低了下来。
“糊涂!”
俞士悦听到这,大约也就了解了事情的状况,拧着眉头低声说了一句,看着于璚英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道。
“你那相公是什么人,锦衣卫千户,正经的朝廷官身,别说是顺天府了,就算是刑部,大理寺,若无旨意,谁能拿他怎么样?”
“何况,他是兵部尚书的女婿,这一点,顺天府的人会不知道吗?就算是于家没有人出面,也会被人猜忌是否有仗势之举,可这种最该避嫌的时候,你却反而回家找人,岂能不被人拿来做文章?”
“璚英,你说实话,你那婆母,到底是担心顺天府为难朱骥,还是担心,顺天府查出什么来?”
说白了,俞士悦是何等样人,虽然仅仅是听于璚英的描述,但是,其中的隐晦心思,他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如果说这桩案子,真的如朱骥那表兄所言,是那富户无理取闹的话,那么,朱骥的母亲,为何会如此着急?
朱骥不过是去大兴县衙说情而已,就算是真的依仗权势,逼迫了大兴县衙放人,那又能如何?
这案子其实也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朱骥一个锦衣卫千户,岳丈又是于谦这个兵部尚书,顺天府是得有多不长眼,才能去找他的事?
退一步说,朱骥是官身,没有皇帝的旨意,别说将他下狱,就算是传他问话,顺天府也没有这个权力。
这侵田案,如果真的涉及到朱骥的话,那么顺天府早该呈送御前请旨问话,怎么可能一直都没有动静?
朱骥母亲,好歹也是官家夫人,怎么可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这种情况下,她非要于璚英求到娘家来,大概率,不是为了朱骥,而是为了她那母家侄儿。
顺天府管不了官身,但是,一个布衣平民,却是管得了的,而且,朱骥毕竟只是个锦衣卫千户,他的身份吓得住大兴县令,可吓不住正三品的顺天府尹。
只怕正是因此,朱骥母亲才急着找于璚英,让她来搬救兵,但是这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反倒说明了,朱骥的这个表兄,只怕未必是冤枉的……
面对着俞士悦一连串的问话,于璚英也有些委屈,低着头默默流着眼泪。
见此状况,董氏一阵生气,道。
“还不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于璚英才勉强止住泪水,道。
“我……也是在相公被抓之后,又去问了婆母,才知道,确实是表兄串通大兴县的师爷私底下改了文书……”
“可是,俞伯伯,你知道的,相公对此事肯定是不知情的,不然的话,他不会回护表兄的……”
疑点
听了于璚英的话,俞士悦顿时脸色一沉。
虽然说来之前心中已有预料,但是,真的听到于璚英亲口承认,他还是涌起一阵棘手之意。
这千怕万怕,就怕这事情是真的!
于谦入狱一事,其中有诸多疑点。
譬如说,那富户为何胆子那么大,从大兴县衙告到顺天府,再闹上御前,为何襄王会出手干预这么一桩小小的刑案,为何这桩案子时隔这么久,却突然在这个于谦被禁闭府中的时间点被拿出来……
应该说,如果要就此追查下去,肯定能查出许多的东西来,单纯从刑案的角度来说,这些足够把局势搅成一滩浑水,进而帮助于谦脱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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