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N控制/你说要杀了周沉的时候我就在门外(6 / 19)
北京那年,江临才十六岁。十六岁是多好的年纪啊,不管是球场上的白衣短裤,还是教室里规整的衬衫西服,轻易就会透着股那个年纪专属的朝气蓬勃。
尤其是江临,十六岁的江临是很招人眼的存在。不上学的时候,他喜欢穿宽大简单的t恤,跑起来衣摆飞扬,单薄的身体带着青涩的少年气,要不是最后扑进周沉怀里,宋律几乎要以为这个少年会飞。
他不受控制地被江临吸引,以至于到现在为止,他都清楚记得十六岁的江临的模样。
脾气有些恶劣,人很是懒散,但远没有……远没有现在这么糟糕。
所以哪怕那一年,熟悉的人都知道周沉跟江临在一起了,他依旧控制不住自己。他看着少年人身子抽条长高,单薄身体逐渐褪去青涩,那张漂亮脸蛋变得愈发精致,侧脸的轮廓像是被上帝精心雕刻。
最让宋律印象深刻的,莫过于江临十七岁那年,站在领奖台上的时候。
好奇心重的少年人,看见什么喜欢的东西都想尝试一下。那时候的江临对演戏抱有好奇,而他得天独厚的自身条件和周沉的支持自然让他比旁人都更要容易成功。
所以十七岁那年,江临顺利站上舞台,拿到了最受期待新人奖。
相比于别的大奖,最受期待新人什么的,着实是不值一提了。但是那天站在领奖台上的江临,依旧叫宋律难以忘怀。
身形修长的少年人穿着量身定制的礼服,捧着奖杯站在聚光灯下的时候,眼里像是有光。而他,他以宋家的名义受邀,但最后也没有进到会场里。他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里看直播,江临领奖结束他想先行离开的,却不想周沉和江临就在他车前经过。
就算是有灯,可地下停车场依旧是昏暗的。十七岁的江临倒着走,听着周沉笑眯眯问他有没有高兴,眉眼飞扬,张口却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是很适合我的角色,才会这样,而且导演和前辈们都帮了我很多。”
“那以后呢?以后想去电影学院吗,你喜欢演戏是不是?”
“嗯,如果顺利的话……”
两个人逐渐走远了,宋律搭了下眼皮子,江临那句“如果顺利的话”总是回旋在耳边。他忍不住想,不管江临想要做什么,又怎么会不顺利呢。
毕竟江铎和周沉,都会为他铲平前路。以后江临会是越来越耀眼的存在,那时候宋律这么坚信着。
晚上他一个人回到家里,忍不住想以后江临变得更耀眼会是什么模样。会不会比今天站在聚光灯下的模样更是招人,更加让人难以放弃。
然后他突然就觉得,就应该是这个时候了。
就算江临和周沉感情很好,可他已经萌生的感情,当然也有说出口的权利。就算明知道江临不会答应,但至少是为了他自己能够顺利放下继续往前走,他也应该跟江临说才对。
就说“我喜欢你”,应该也不是什么难题。
料想江临拿了奖,第二天应该会跟家人和周沉一起庆祝,宋律特地隔了一天才去新源街十四号。
管家开的门,宋律还没来得及问江临在哪儿,先听着管家习惯性地告诉了他周沉的位置。
后院花园。
于是脚步堪堪停下,宋律转身去了后院。他在花房旁边找到了坐在凉伞下的周沉。准确来说,是穿着浴衣脸上盖着书,看起来很没精神的周沉。
“……这是怎么了。”
拉开椅子坐在了周沉对面,宋律看着周沉坐起身把书放在一边,打眼就发现周沉脸上居然有个很明显的巴掌印。心里清楚是谁打的,他心情莫名,刚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端着杯子猛灌一口,心思还在江临身上,结果就听周沉开口说,“临临在跟我置气。”
宋律一顿,明明刚刚喝了水,这会儿却还是口干舌燥了。他吞了口唾沫,看着周沉眼底青黑,唇角都还有扯开的伤口,涩声问:“吵架了?”
“嗯,这次吵得有点厉害。”
周沉说着说着开始苦笑,看着宋律欲言又止的模样,赶忙伸手比了个暂停,“你可别说酸话。”
他看着宋律抿唇闭嘴了,身子往下滑了点,视线还锁定在桌上的透明茶壶。
泡开的茶叶刚刚归于原位,红褐色的茶汤叫他可以模糊看见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模样。他就盯着那处半晌,最后还是不受控制似的,抬眼冲着宋律笑得有些勉强,低声道,“没有临临的话,我大概会死吧。”
宋律出发前做了许多的心理准备,关于他应该怎么对江临开口,面对江临的拒绝又应该怎么反应。最重要的就是,他应该怎么跟周沉,跟和他一起长大的周沉说,嘿,我对你小男朋友有想法。
他做了那么多的心理准备,假设了无数场景,但听着周沉的话,他突然就浑身僵硬,卸了劲。
周沉保持沉默,看起来很是丧气,宋律就握紧了拳头,默默反问自己,你能做到像周沉这样吗。
你能不能像周沉,用所有力量给他铺好坦荡前路,爱他像爱自己的生命,带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接受赞誉鲜花,也为他抵御未来可能会有的唾骂。
他不能。
就算家境相当,可本质上,他不过是个除非必要连自己的职业都不能暴露的人。
所以那天宋律根本没来得及开口,他被周沉那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无比确信,周沉就应该是最适合江临的人。
于是他只在后院跟周沉闲聊了几句,最后他甚至拍了拍周沉的肩膀,安慰周沉,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毕竟你们一向感情很好,江临应该也不会闹太久。”
那时候的宋律还不知道,那天只是开始而已。
他带着悸动进了新源街十四号,离开的时候却莫名有些颓唐。院门关上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无一不是紧闭的,他甚至不知道哪个房间属于江临。
但他一直清楚记得,二楼的窗帘是淡金色。
这个记忆一直到后来,他被江临带上他从未踏足过的二楼,终于被推翻。
窗帘不是淡金色,里面其实是沉得几乎发黑的绿。至于江临的房间,二楼根本不存在房间这种说法。
入秋的时候传出江临和宋律在一起的消息,没等秋天过去,旁人都以为这两个人是真心实意在一起了。
到了后来,江临发现就连江铎都不再劝他不要做不理智的选择,如果可以,生活总是要往前走的。
江铎是真心疼爱自己的人,江临自然不想跟江铎闹得难看。可同时,他也没办法告诉江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往前走了。
每一年年底,他都会发现今年的自己,依旧毫无长进。他像是停在十七岁拿到第一个奖的夜晚,就算后来得到许多荣誉和喜爱,也再没有那天,能够叫他更加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
视线艰难地聚焦在剧本上,江临却总也忍不住提醒自己,下周就要进组了。
但今年和以往一样,他在深秋入冬的时候,很是经历了一番重感冒的摧折。大脑成天昏昏沉沉,总是叫他想起一些糟糕的根本不值得回忆的过去,以至于他一天比一天提不起精神。
可进组在即,江临很清楚,自己必须得调整状态了,他得对手里的剧本负责才行。
这么一想,江临只能捞起车钥匙出门。他抵触去医院,因为那会叫他觉得自己不是个正常人,最后只能先联系了原业川,拜托原业川准备好东西送到楼下来。
路上尽量保持着清醒,可到了原业川的私人诊所楼下,江临趴在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