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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柳在纸面写下了【600】,【实验样本保存】,然后在旁边打了个问号。
他掀开眼皮看向木柯:“那就说明黑桃想找的不是这六百个粒子装置当中的尸块,而是这六百个粒子装置之外的尸块。”
木柯他轻声重复了一遍白柳的话:“这六百个粒子装置之外的的尸块……”
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微睁眼睛,看向白柳:“是艾德蒙还没有做过实验,把它变成粒子装置的尸块,对吗!”
“艾德蒙是个经验丰富的科研学者。”白柳淡淡提醒,“他不会一次性把所有的实验材料全部消耗完,通常会保留一部分作为样本,这部分样本应该就是黑桃想找的东西。”
“你翻找一下实验报告,艾德蒙在前期得到的尸块里,没有动过的是哪一块?”
木柯迅速低头翻阅了起来,他的指尖顺着一行一行晦涩难懂的报告记录滑下,最终定格在某个单词上。
“找到了!”
“在早期艾德蒙得到的三部分尸块里,包括了左手,后脚踝,还有一整颗保留了动脉血管和静脉血管衍生的心臟。”
木柯略有些兴奋地抬起了头,语速飞快:“我只能查找到对左手和后脚踝的实验记录,但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心臟的实验记录——艾德蒙很有可能是保留了这颗心臟作为样本储备!”
白柳戴上手套和帽子,推开门:“这颗心臟应该就是黑桃想找的东西,也是这个游戏的【true end】的通关关键,我们出发。”
风雪迎面盖住了白柳漆黑深邃的眼睛,在黄昏的夜色里挟裹着他平静的声音远去。
“——我们要赢黑桃,就要抢在黑桃毁灭这颗心臟前,找到它。”
冰雪遍布的海岸边潮涨潮落,往里的地面褐土和白雪斑驳交错,上面坐落着一所年代久远的小木屋。
这是一栋看起来相当老旧的小木屋,门框和地栏上剥落的油漆在小木屋的外表上留下麻风病人皮肤般的斑点,屋顶堆在摇摇晃晃的腐朽承重墙上,靠着横向排列的木板固定。
门口前立着一个旅游地点指示标般的牌子,上面写着【斯科特小屋】,下面写着【1912建造】。
这栋一百年前的,已经是文物,被当作旅游景点的古老木屋里正散发着温暖的火光,仿佛是有人正在里面歇息烤火。
顺着这洒落在雪面上的火光往小木屋里走去,火堆在壁炉架下熊熊燃烧着,旁边的木凳上坐着一个眯着眼睛的老人。
他带着一副褪色的金色挂饰眼镜,轻声哼着不成调的歌曲,脚板随之一拍一打,手脚脊背都佝偻得不成样子,似乎经受了不少折磨。
火光照耀在他苍老,布满皱纹的脸上,映出影子在墙壁上摇晃。
漆黑的影子里走出了黑桃,他身姿笔挺地站在火光照耀的边缘,手里握着的长鞭,长睫和发梢上都挂着还没来得及消融的雪。
黑桃看着老人,声音清晰和缓:“艾德蒙。”
老人于是微张了一隻眼睛看过去,他似乎有些无奈,又感到好笑:“你又来了年轻人,你似乎很喜欢来我这里。”
艾德蒙和蔼地笑着:“你杀死过我很多次了,就是为了那个你总是找不到的心臟吗?”
“那对你很重要?”
黑桃开口,却是答非所问:“你不应该记得我杀死了你。”
艾德蒙取下眼镜,望向黑桃,笑得很柔和:“因为我只是一个游戏里的邪恶npc,每次这个副本本应该随着你们的离去重新刷新开始,而我遗忘一切,是吗?”
黑桃点头。
艾德蒙笑笑:“可能是我活得太久,做的事情太残忍了,于是上帝不肯饶恕我,让我记得我所做过的一切——我的确记得你杀死了我很多次,你是这个游戏里最常出现的人,我几乎都快想和你做朋友了。”
他的目光调侃般地在黑桃的滴水的长鞭上停留片刻:“当然如果你不一进游戏就用鞭子来勒我就好了——窒息的过程总是痛苦的,如果你愿意让我选择死法的话,我更喜欢被烧死。”
黑桃不假思索地同意了:“可以。”
艾德蒙于是哈哈大笑起来:“孩子,我相信你是真的听不懂别人的玩笑话了。”
“你的那群队友一直拿你很头疼对吧?那个叫【逆神的审判者】的家伙已经苦恼到忍不住和我一个npc倾吐烦恼,说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好了。”
艾德蒙戏谑地打量黑桃:“他看起来难过到快哭了,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一件有趣又麻烦的事。”
黑桃对别人给自己的定义不做评价,他说话做事向来单刀直入:“这次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心臟在什么地方吗?”
艾德蒙的眼里倒映着火光,他这样的老人似乎都应该有一双浑浊的双眼,但艾德蒙的眼睛却依旧纯净无暇,干净得就像是南极冰面下三万年以前落下的雪,泛着一种近乎于冰面的浅蓝色。
“不能,我的孩子。”艾德蒙的神情变得很悠远,他摇头,“你可以又一次杀死我,但我永远不会告诉你我将心臟藏在了哪里。”
“那是我的原罪,只有上帝才知道它的藏匿之处。”
黑桃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对这个结果明显不满意,有种很浅的郁闷从他用指甲扣鞭子的小动作里浮现了出来。
艾德蒙望着黑桃,脸上依旧是那种洞察了一切的友善笑意:“这次你也找齐了我的六百个粒子装置,我很少看到玩家能够找齐而不被冻死的,你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