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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牛一出现,这些房间里灯就瞬间暗了下去,人影也重回了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就像是根本没注意到房间里的人影,转身对白柳他们慢悠悠地挥了挥手,语调拖得很长:“跟我来吧,先去义庄,你们的爷爷奶奶都在那儿等你们。”
何大牛说完这句话,就自顾自地举着闪烁不定的老旧手电筒往前走了,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般地说:“我在隔壁村也是守义庄的,你们村没人,我才来帮忙守,现在你们回来了,都是你们自己的祖宗,也该你们自己来守了。”
“哪有我这个外村人守阴山村义庄的道理。”
白柳跟在何大牛后面,问:“为什么不能外村人守?”
何大牛顿了顿:“阴山村百年以来,就没有让外人守过村,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来,祖祖辈辈都在这里扎根,都在这里生存,土生土长的阴山村人不去外面,也不会让外人入村。”
“所以这里这么多年来,还是很老旧,也不发达,看起来和百年前好像是一个样子。”
“这里不欢迎外人,外人要是误入这里,是会被赶走的。”
何大牛咳嗽两声,又继续道:“也就是你们爷爷奶奶这最后一批土生土长的阴山村人都死绝了,不然也轮不到我一个外人来帮忙守尸。”
“不过我顶多也就守这两天了,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也是要走的。”
牧四诚追问:“为什么?”
何大牛慢慢地回头,用苍老,衰败的眼睛看牧四诚一眼:“为什么?再有两天就头七了,【他们】一回来,我这个外村人还是不能留。”
阴山村(日+175)
“所以这头七,还需你们阴山村出去的人来守。”何大牛说道,他边说边走,上了一截山路,然后撑着膝盖略歇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我们这些外人来守,迟早要出怪事的。”
白柳上手扶了何大牛一下:“会出什么怪事?”
何大牛又是一静,许久才摆摆手道:“罢了,现在人都死了,你们就是阴山村仅剩的几根苗苗了,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了,和你们说了也无妨。”
“这阴山村不仅排外,还有许多奇怪的风俗,我不是这里的人,但也多有耳闻,因为实在是太离奇了。”
何大牛望着飘洒着纸钱的山路,陷入了回忆里:
“这阴山村里的人就没有善终的,死法千奇百怪,什么被掉下来的砖瓦打死,吃饭的时候被骨头噎死等等,但属淹死的人最多,外面那几个堰塘啊,每年都要淹死好几个人。”
“这还不是最离奇的,最离奇的要数阴山村的下葬风俗。”
“淹死的人,阴山村就会正常地用棺材寿衣下葬,如果不是淹死的,又是还没婚配的女子,这阴山村就会让这死去的女子穿上囍袍,大张旗鼓,敲锣吹唢地用喜轿抬着这死去的女子下葬。”
“他们还喜欢合葬,也就是近期死在一起的人要寻一个日子下葬,若是那段时间既有淹死的人,又有未婚配的少女猝死,那便是喜轿棺材一齐上路,红白双事一同操办。”
“哪有这么做的……”何大牛连连摇头,“新婚下葬,红面红衣红轿红鞋红胭脂,五红俱全,溺水下葬,白水白衣白裤白鞋白纸钱,五白皆在,这两样撞到一起,是要成煞,要下葬的人永世不得超生啊。”
何大牛长叹一口气:“这阴山村祖祖辈辈都这么下葬的,也不知道这地界攒了多少不得超生的怨魂。”
“不过也算我封建迷信了。”何大牛转过头来看白柳一眼,“你们这些年轻人应该不信这些吧?”
何大牛不等白柳回答,继续说了下去:“不信也行,人不信则不会通鬼神,你们不信就见不到。”
“但若你们是时候信了,见到了这些东西也不要怕,不要冒犯它们就行,它们不会轻易来主动伤人。”
何大牛深深地看了白柳一眼:“若是你心怀不义,执意冒犯了它们,那你就是上天入地,也跑不出这阴山村了。”
“这地界可是困了上百年不得超生的冤魂煞气,奉劝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好自为之。”
说完,何大牛也不看白柳的表情,撑开白柳扶他的手,自己背着手一瘸一拐地继续向山上走了。
“跟着来吧。”何大牛头也不回地说,“你祖辈放尸体的地方要到了。”
白柳顺着何大牛行进的山路远远望去,看到在不远处有一个挂满了白布的庙宇,等到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一座道教製式的庙宇。
庙宇的门口摆了七八个花圈,花圈两边挂着两条长长的挽联,往里走,庙宇的正中央供奉了一座三清元始天尊塑像,这塑像看起来很陈旧了,但上面没挂灰也没油漆剥落,有不少修复的痕迹,看得出来被打理保养得很好。
此时这塑像正手持浮尘眼眸微微眯起,似乎正在打量走进来的白柳一行人。
庙宇内香火鼎盛,蜡烛和香都熊熊燃烧着,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香油味道,神像正面的香台外一字排开,摆放着七口棺材,都用两根木板凳支起来。
何大牛一进来就先燃了三支香,毕恭毕敬地对着神像作了三个揖,然后点上。
“神三鬼四。”点完香的何大牛转头过来看着白柳,“记住这点,给道爷烧香的时候不要烧错了,不然出事了道爷不会保佑你们这些忘祖的小崽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