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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分钟后,甲板上的铜钟如约响起。
尽管老绅士号已经抛锚,但船员们还是将自己固定在甲板上,以免意外发生。
船员们担忧这次寂静之时会发生变故,煎熬地等待了十几分钟,不过直到寂静之时离开,也没有船员消失。
“装填炮弹!”
接替大副的二副高喊道。
幸存的十几名船员扛起炮弹,塞进炮筒。
“校准!”
一些曾参与过战争的老船员上前调整角度,马尼克·帕也走上甲板帮忙,然后从一位水手手中接过火把。
“这一炮我来。”
“点火!”二副嘶声力竭地吼道。
十几根火把同时倾斜,点燃引线。
嘶——
毒蛇吐信般的几秒嘶嘶声后,震耳欲聋的巨响在一片浓烟中回荡。
浓烟涌动着,钻出十几枚炮弹,呼啸尖锐地划过弧度,落向绿洲村落边缘,一颗普通枯萎的矮树。
这时,一阵晦涩,无形的风轻轻在矮树周围吹过,划过空气的炮弹如同被沙滩上的脚印。海浪涌来,悄然抹去。
船员们的欢呼被粗暴地塞回喉咙。
无形的风吹过绿洲,向更远处飘荡——
硝烟继续袅袅升起,空荡的战船在河畔安静地停靠。
调转
【讨伐再次失利,但难掩他们的伟大】
【我们还有未来吗!】
【唯一发现本体的灾祸我们却无能为力】
悲泣、绝望的内容出现在报纸中。
黑夜灾祸、植物灾祸虽然同样在灭绝这个世界的生机,但远没有第三灾祸直观——前两种起码人们还能逃避:把自己关在温暖明亮的小屋。
寂静之时不同。每一次降临,离去后都有无数家庭为之悸哭。
学者们正在想办法,试图研制可以让婴儿在短时间内昏睡的药物,但进展缓慢。能快速使人昏睡的药物不可抑止的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弱小的婴儿更难承担这种副作用。
除了往常一样的四份报纸,今天还夹杂了一份新的报纸。
《信仰者报》
这份主眷大陆地区的报纸态度相反。他们抱怨这次行动的莽撞,担心两次袭击会惹怒第三灾祸,带来更大的麻烦。
这种阴谋论显然亵渎了牺牲者,但它又契合人们内心的阴暗想法——许多人都这么想并购买了《信仰者报》,不然它不会出现在这些报纸之中。
归根结底在于他们失败了,而剩下的人需要为此承担苦果。
有些讽刺的是,今天的寂静之时仍然只针对人类,仍然只持续十几分钟,悄然褪去。
它好似不在意人类的反击,我行我素。
而陆离变得比往常更沉默,就连愚钝的吉米都发现了这点。
第二天的报纸,几大报纸都在抨击《信仰者报》的观点就像笑话:家里被盗贼占据,难道不想办法赶走他还要每天向他祈求讨饶?
如果祈求有办法,也许人们不会吝啬自尊,可惜他们与怪异天然对立。
狮子永远不能与牛羊共居。
送完报纸的商人准备离去,安娜忽然叫住它:“把我们送去荒芜之地要多少调查点。”
“700调查点。”
折合7000先令,快与去列侬群岛一个价格——因为没有船只敢靠近第三灾祸的发源地。
等到商人离开,安娜回头。陆离一潭幽深死水般的眼眸泛起涟漪,默默看向安娜,等待回答。
“我们该做些什么。”
这话从安娜口中说出让人诧异,她从来都是将陆离的安全放在首位——
而陆离的反应也让安娜诧异,他轻轻摇头:“我什么也做不了。”
安娜却不这么想:“我相信你能做到,就像面对沼泽之母那样。”
“不一样。我没想对峙沼泽之母。”陆离平静回答。
沼泽之母事件是意外,他只是接受乔乔的委托去寻找她的哥哥奥利弗。
安娜有些失望地垂下暗红色的眼眸:“连你也不行吗……”
她以为陆离会向之前那样。
“嗯。”
陆离从不吝啬自身的善良,但他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比如对抗绝对无法战胜的存在:比如暂时无解的寂静之时。尽管它的仪式简单到只要有恶灵广播就能躲避。
他只会做力所能及的事,比如救搁浅的鱼。
烹饪好食物,等待寂静之时到来又离去后,安娜像往常一样离开望海崖,去废墟狩猎。
安培这几天食量很大,甚至杰米分出自己的一半给它都不够。蕾米猜安培可能要准备冬眠了——如果是这样,那说明她曾经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
安培是被驯化、培育出的怪异。
就像血色蒲公英,怪异力量与这个世界的植物融合。
说起血色蒲公英,这两个星期里,大陆南部被它袭击的只有零星村庄。湿气和持续的暗沉天气让它们肆虐不起来。
随着时间推移,它们会腐烂在泥土里,成为大地的养分。
又或是在某个时刻破土而出,生长出一片血海般的蒲公英田。
……
水手街区。
苍凉空荡的街道不符旧日的繁华喧嚣。
随处可见破碎的窗户和倒塌、烧毁的房屋。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赛莉卡·达莱尔打量她的新避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