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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易知秋拼命摇头,“不是他。”
易宴浑身狠狠一震,他眼中已经蓄满泪水,他不敢再往下想,但身为警察的灵敏和骨子里对于职业的尊重,他不得不问:”那那是谁?“
易知秋不由得闭了闭眼,他感觉自己站在深渊边缘,不管往前往后,都会坠落。
易宴想到了最坏的那种可能,他掐紫了掌心,犹如一个死刑犯,焦躁不安等待着易知秋宣判。
”说话!“
易知秋抬起脑袋,那双眼睛猩红如血,他狠狠吸了一下鼻子:”是是我。“
易宴大受打击,身子控制不住地往后往,扶了一下墙才站稳。
”你“易宴眼眶中含着眼泪,“你说什么?”
易知秋没立刻回答,此情此景,他不知道能说什么。
沉默,漫无边际的沉默。
盛夏的黄昏热意翻涌,下过一场雨,整座城市都笼罩在蒸发的暑气里,奇怪的是,易知秋竟然觉得冷,他畏寒地拢了拢衣领。
过了良久,易宴踩缓过神,他忍住眼眶里的眼泪,强迫自己镇定,掰过易知秋的肩膀,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易知秋闭了闭眼睛,他使劲吸了下鼻子,垂在腿侧的双手握成拳。
面对父亲不轻不重的询问,易知秋睁开眼睛,视线变得模糊,顿了会儿,如实地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和始末都说了。
易知秋说:“我们本来定了去z市的火车票,什么都准备好了,一切都很好。但是但是顾汪洋突然出现,我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找到我们的住处,他他强迫小木头”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只是抬手抹了一把脸颊,说:“我和他打起来了,他先动手,我是自卫杀人。”
易宴听完后,大惊失色,愣神了好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他没想过这样的罪恶会发生在一墙之外。
事到如今,易宴才明白了所有。
看着易知秋这副模样,在眼眶里打转了许久的泪水,这一瞬间掉了下来,易宴终于理解了儿子对娄牧之的感情。
原本以为年轻的孩子只是冲动,现在他才知道,那不是冲动,那是最干净纯粹的赤诚。
在这个年纪里,爱了就不顾一切。
易知秋再次闭眼,似乎想要赶走浮现在眼前的画面,淋漓的鲜血,受伤的娄牧之,顾汪洋死不瞑目,这些画面刻进了他心底,日夜折磨着他。
他错失杀人后逃跑,他害怕,他有愧,但他不后悔。
即便到了这一刻,易知秋还是愿意站在前方,替娄牧之挡住所以的苦难,哪怕要他的命。
“你”易宴揉他的头发,百感交集涌上心头,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易知秋,像是骂又像是叹:“傻孩子”
这段时间,易知秋吃不好睡不好,比起上次见面,他瘦了好些。
“怎么瘦了这么多。”易宴心疼地看着他。
一句话,险些叫易知秋哭泣,其实易宴看起来更瘦,更憔悴,不过短短半个月,他就像老了十多岁。
“爸对不起。”易知秋怔怔地望着易宴,扬那张风尘仆仆的面容:“那您是来抓我的么?”
易宴抬首,望向骤雨初歇后的天空,夕阳红得刺眼,他老泪纵横:“易家没有孬种,我给你一天时间,要么自首,要么我亲手铐你回去。”
刚走到楼底下,就看见娄牧之穿着睡衣站在阳台上。
易知秋心下一急,他忙打开门,冲上三楼,猛地将人拉进怀里。
娄牧之往后倒了一步,抬头看见易知秋喘着气,不太高兴地说:“站了多久了?怎么不穿鞋?”
接着就被他抱起来了,手掌扣住娄牧之的后背,抱着人下楼。
回到卧室,易知秋轻手轻脚的将人放去被衾上:“本来就发着烧,这么吹肯定得着凉,病得更严重怎么办?”
娄牧之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天色暗了下来,晚霞和余晖消失在地平线,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娄牧之眼睛里有光亮,他的视线随着易知秋转动,一刻也不离,里头浮起了一些情绪。
看了好久,他闷声说:“你骗我,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
心疼的情绪来得快且重,忽地压去易知秋身上,他张了张嘴巴,伸手摸着娄牧之的侧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过没关系,”娄牧之去抱他,双臂放在他后背上,将人锢紧了:“你回来就行。”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没什么表情,但易知秋听见了,他声音里全是害怕。
他害怕他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
“路上不好走,耽搁了点时间,”易知秋吸了下发酸的鼻子,轻轻地拍他的手臂:“快别抱我这么紧,先吃药。”
娄牧之摇头,他不肯听,反而抱得更紧。
“我退烧了,”娄牧之迟钝地说:“不信你摸摸。”
怀里的人撒谎,明明更烫了。
易知秋艰难地腾出一只手,拿出塑料袋的电子温度计,在他额头上一测,温度显示383度。
“你乖,先吃药,”易知秋用特别温柔的声音哄他:“吃了我们去睡觉,我抱着你,一分钟也不撒手。”
娄牧之不要,他害怕。
易知秋:“好不好?”
那双手臂箍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