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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别往回看,不像你,”顿了顿,孟亦舟真诚地讲,“我听付姨说你在英国生活得很好,也交了新的男朋友,要开心啊。”
称呼语气,甚至表情都没变,听在耳朵里却十分见外。
客气、礼貌、疏离,那都是对外人的。
脱离父母管控,跑到国外,一开始江月雯的确体会到了久违的自由,她是谈了恋爱,两任都是金发碧眼的大帅哥。跟他们在一起时,江月雯很快乐,跳伞、裸泳、去悬崖边看绝美日落,去怀特岛骑行,这些疯狂的事她都和男友体验过了,但日子就是这样,激情褪去后只剩乏味,江月雯陷入爱,走出爱,用时不到一年,如今又落得孑然一身,此刻隔着屏幕再见旧时恋人,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谈不了长久的恋爱。
那些人再好,也不是孟亦舟。
最最年少时心动过的人,是一江春水付东流,回首便见潮海未平。
“孟亦舟,”江月雯直视着屏幕,“这些年,你有想过我吗?”
孟亦舟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他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说没有。
一股难言的情绪萦绕在心头,江月雯却假装大方地笑:“你有女朋友了?”
一支烟抽完,孟亦舟把烟蒂扔进垃圾桶,淡淡地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要是找到证件我会直邮到英国,你记得签收。预祝你比赛顺利,我还有事,先挂了。”
没说再见,没说一句虚伪的话,孟亦舟利落地挂断视频。
感情最忌讳带泥带水,伤人又伤己。
这通视频打完,孟亦舟格外想念沈晚欲,他边朝里走边打电话,想问问他到哪儿了,但那头一直没人接。
酒吧后台。
李翘和秦智都没上场,和工作人员站在一台小电机前看今晚的新闻特别播报。
“都挤在这干什么?不演了?”孟亦舟拍了一下李翘肩膀。
“还演什么,出大事了?”李翘没转头,紧紧盯着电视上重播的血腥画面。
“怎么了?”
“北民路出了起特大车祸,四辆车连续追尾,还有一辆是公交车,”李翘梗着脖子,指给他看,“新闻上说那辆公交车上基本都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好些都受伤了。”
心口莫名的狠狠跳了一下,一阵不好的预感忽地涌上来。
孟亦舟挤到最前面,当看清楚公交车路牌时,他急急忙忙推开人群,飙风般冲出酒吧。
131路是从学校到烂玫瑰唯一一趟公交车,沈晚欲六点下课,他答应过会尽量赶回来,按他省吃俭用的性子,十有八九在那辆车上,加上他电话打不通……
孟亦舟不敢再往下想。
孟亦舟从来没这么跑过,鞋底像要擦出火花,他掠过卖水果的小贩,24小时便利店,惊飞了停歇在鹅暖石上琢石子的鸟儿,胸口泛起绵密的疼痛,眼前所有建筑都在失焦。
孟亦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穿越乱哄哄的人群,抵到车祸地点。
警车停在旁边,连续追尾的三辆小轿车周围拉起警戒线,其中一辆侧翻在地,油箱破裂,正一滴滴往外淌汽油。
有人躺倒在地,有人浑身是血,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一个接一个将伤者抬上救护车。
交警拿着扩音机,吼道“警察办案!请附近的居民迅速撤离!”
“你不能过去!”现场维护秩序的警察立刻拦住孟亦舟,“那边太危险了!”
“警官,你有没有见到一个人,”孟亦舟慌不择路,抓住那位警察,“那人长得高高瘦瘦,皮肤很白,是我,是我……总之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啊?”
手腕被攥得生疼,那警察倒吸了一口冷气,拍着他的手背说:“别着急,你是不是有朋友在这几辆车上,放心,伤者已经被医护人员救走了,你去市医院问问。”
伤者、医院,这几个词激得孟亦舟肾上腺素飙升,他一时间理智全无,甩开警察,猛地冲了过去。
“回来!”警察急得跺脚,“那边禁止通行!”
孟亦舟早跑没影了,他在混乱的街头喊哑了声音,像匹被激怒的狼:“沈晚欲!”
你他妈在哪儿?
混乱的交通,仓皇狂奔的人群,一辆摩托车突然从路口转弯,直直冲过来,司机眼疾手快地歪了一下方向盘,车身堪堪和孟亦舟擦肩而过。
冲出去一百米,那人满头冷汗地停下车来,张口嘴就破口大骂:“神经病!找死啊你!”
轰隆——
后街道爆出一阵巨响,追尾的其中一辆车爆炸,空中腾起乌黑色的蘑菇云,滚滚浓烟飘散漫天,火星子擦着地面怒舔而来。
刹那间,呛人的烟雾充斥在每一寸空气中,孟亦舟吓白了脸,他膝盖发软,支撑不住地跪倒在脏兮兮的泊油路上。
野火和烽烟弥漫,灭火器,哭喊声,急救声,眼前的世界混乱不堪,担心和害怕交织成一张庞大的捕网,将他紧紧罩住,加剧着他的窒息感。
“阿欲,你到底在哪儿?”
孟亦舟幻想过无数次与沈晚欲的未来,但他从来没想过沈晚欲会不会出意外。这场相遇他始料未及,孟亦舟在脑海里编制的都是美梦,他以为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可以同行,所以他愿意放慢追逐的脚步,给足沈晚欲进退的空间,可是他后悔了,他现在只想看到沈晚欲平平安安,找到他,紧紧拥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