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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早就有人在等他。
来人一副陌生面孔,微卷的棕色头发,穿着工作服,他彬彬有礼,做自我介绍:“孟导,我是陆天明。”
孟亦舟放下手里的花,微躬身,笑着跟他握手:“陆局。”
“不好意思,这会儿了还打扰你。”
“没事儿,我还没下班,”怀中花束放去桌上,孟亦舟招呼着人坐下。
陆天明手里拿着几张单子,显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孟亦舟没着急询问,走到柜子那头,找出几包私藏的茶叶:“您随便坐。”
矮几上的紫砂壶加入水烧开,加入几片茶叶,茶香顺着龙嘴飘散蔓延。
陆天明低头一看便猜到了品种:“这是冰岛?”
“陆局平时有研究?”茶洗三道,孟亦舟斟好一杯,顺着玻璃桌面推过去。
“研究谈不上,只不过我姐开了家茶厂,耳濡目染的,也就知道一点,”陆天明将茶杯抵到唇边,不紧不慢地品了一口,赞道:“确实不错。”
两人寒暄片刻,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茶杯亮了两次底,孟亦舟切入主题,笑道:“陆局找我,不单单是喝茶这么简单吧?”
陆天明轻轻一笑,撂下茶杯,说:“是这样。我查看了贵司近年来的账目,发现每年七月都会进一笔账,几千到两万不等。我问了资产专责,她回答得不是很清楚,所以来请教孟导,免得造成误会。”
孟亦舟不慌不忙,说:“麻烦给我看看账单。”
陆天明递上打印出来的账目单,仔细核对之后,孟亦舟给财务部打了个电话。
挂断后,他说:“我们公司今年新升级了财务系统,老系统的数据无法完整导出。不过可以提供账户,您用审计局的身份跟银行沟通,应该很快就能查清楚。”
这是让陆天明直接对接银行,这样一来,既能撇清从中做手脚的嫌隙,也能当面解除“误会”。
没一会儿,财务部人员发来一串号码。
开户行来自柏林,陆天明联系上国内银行的负责人,出示工作证件和调查函,要求那边转接国外,一番询问下,银行工作人员回答,之后会将不涉及客户重要隐私的资料传过来。
视频挂断,五分钟后,银行传来一份文件。
陆天明打印出来,对照着财务提供的出入库数据,认真看过以后,脸上带着抱歉的笑意:“孟导,我对完了。表面上看,这笔账暂时没问题,不过具体的细节审计组还要再核查一遍。”
陆天明从沙发上起身,握住孟亦舟的手:“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没关系,”这些年南亚由孟浩扬打理,孟亦舟确实不知道还有这么一笔账,他说,“能否让我看一眼,我这边通知财务做好记录。”
“当然。”
资料上写着转入金额,时间,最底下那一栏为了保护户主隐私,只显示了姓氏——shen
夹在指尖中的纸张轻轻一颤,像是穿越了七年光阴,撩动着这看似普通平常的傍晚。
孟亦舟想到一些事,孟浩钦墓前的月季花,花店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还有这每年定时打进南亚户头的钱,他在这如杂草一般的信息里摸索,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几件事一定有关联。
他请二叔帮忙查清楚那账户的主人,小侄子几乎从不开口求他,孟浩扬一问便知往事无法再隐瞒。
十分钟后,孟亦舟收到了一张传真,上面详细记录了那户主的名字,以及他每年定时打进南亚多少钱。
孟亦舟捏着那张纸的手臂用力到不住颤抖,他眼眶血红,缓慢收紧拳头,掐到指节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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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渡章,下面就到孟导知道了阿欲当年为什么离开
然后,疯狂地do(bhi)
长夜灯火,不死不休
车子驶下高架桥,沿着公路奔驰,沧浪园失火后从里到外修缮过,红墙碧瓦,檐下栽种着一排松柏。
孟亦舟把车停好,从正门进去,他步履匆匆,沿着曲折的回廊,拐进最里面的一间佛堂。
正中央安置了一方长形案几,其上供奉着一尊观音像,自从孟浩钦过世以后,姚佳便不问世事,整日参禅念佛。
孟亦舟胸腔起伏,他努力缓好气息,朝手执毛笔,低头写字的那抹倩影叫道:“妈。”
姚佳转头,深邃的五官褪去艳色,一袭齐腰长发用簪子挽在脑后,翠玉衬得她的面色愈加苍白,那纤细的手腕上还戴着一串佛珠。
“怎么这么晚过来?”这些年孟亦舟宁愿住南苑楼的小公寓也不愿意足踏沧浪园,这里锁着他不愿意面对的过往,母子连心,姚佳有预感,孟亦舟突然回来肯定没那么简单。
“刚刚下班,”孟亦舟抬脚跨进佛堂。
姚佳的视线倏忽停住,平素波澜不惊的脸上难得展露喜色,她搁下笔墨,缓缓站起身。
“你……”姚佳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一遍孟亦舟,“你的腿能走了?”
孟亦舟将外套衣摆往后一拉,露出背部的装备:“den exoskelett。”
“最新研发的电子设备,戴上就能实现无障碍行走,”孟亦舟顿了顿,看着姚佳补充了一句,“沈晚欲送的。”
姚佳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朗的情绪,很快褪掉,她似笑非笑:“那孩子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