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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灯不看他了,转开脸去。
“真生气了?”陆谨偏头去看他,裴灯立刻扭头不让他看,陆谨便求饶,“好了好了,捡回去放在我家养,不卖行了吧?”
裴灯的眼睛已经忍不住弯起来了,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笑出声。他是被人捧在掌心里宠大的小孩,心里知道什么人对他好,也知道撒娇到什么程度不会惹人厌烦,更知道陆云霄不会生他的气。
果然,陆谨单手撑在桌子上,偏头看向裴灯的后脑勺,继续好声好气地哄他:“过两天忙完招新我带你去看星星好不好?”
裴灯竖起了耳朵。
陆谨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用专业的天文望远镜看,月亮上有没有嫦娥你都能看到。”
“当然没有。”裴灯忍不住反驳他,“小朋友都知道。”
陆谨失笑,“我不知道,那请你教教我啊。”他凑过去,贴在裴灯耳朵边轻声说:“小朋友。”
他呼出的热气扑在裴灯耳朵里,令裴灯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白玉似的耳朵都像是被热气给熏着了,通红一片。
两人在美术社的展台守了大半天,再没有一个学生过来报名,裴灯颇为惊讶,却听陆云霄说:“正常,他们整个社也没几个人,每年能招一个都是运气好——来了。”
裴灯抬头望去,迎面走来几个学生,打头的正是周鹤。
周鹤的衣服上还有几点半干的颜料,他冲裴灯笑着招呼了一声,走过去拍了一下陆谨的肩膀,“多谢大佬帮我们守地方,今儿有人报名吗?”
陆谨下巴冲裴灯一点。“这不是,有一只。”
裴灯小声抗议,“只怎么能用来形容人呢?量词都错了。”
陆谨抬手摸了摸鼻尖,在心里反驳,小兔子不就是一只两只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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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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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社是真的人少,除去社长周鹤,还有一位高三学长丁立夏,以及两位高三的学姐童霜、林小满,和高二的学姐白露。
入社的新人,则只有裴灯一个。
裴灯挨个甜甜地喊了一圈学长学姐,看起来乖得不得了,周鹤性子大大咧咧惯了,上来就要跟他拥抱——
“可算是迎来新鲜血液了,咱们社阴盛阳衰的局面可以扭转了!”
陆谨微微皱眉,抬手揽着裴灯肩膀把人往后一带。周鹤扑了个空,陆谨点了点他的衣服,“当心弄脏别人衣服。”
周鹤低头一看自己衣服上的颜料,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冲裴灯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嘿嘿,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吗,你不知道啊小裴同志,我和老丁天天被凶残的女同胞压榨,就等着你救我们于水火了!”
童霜不客气地拍了周鹤一下,“别胡说,我们三个女生柔柔弱弱的,是你说的那种人吗。”
丁立夏在旁边推了推眼镜,“你是。”他敏捷地躲过了童霜朝他呼过来的巴掌,对陆谨说:“陆……”
刚说了一个字,陆谨忽地说:“对了我想起件事,裴灯你跟我过来一下。”他不给人反应的机会,拉着人就离开了展台。
陆谨人高腿长,步子也迈得大,几步就走远了,他也是才想起自己没和美术社的人打招呼,他们要是叫了名字,那他岂不是露馅了?
一开始是他生裴灯的气不愿意说自己的名字,后来是自己想开了觉得没必要囿于儿时,只是这时候再要和裴灯解释姓名,反倒成了自己欺骗对方,恐怕又要徒生波澜。
他回头一看,裴灯人小小一个,几乎是跑着跟上自己的脚步,他放慢了些,松开拽着裴灯的手,“我……”他刚才脑子一热带着人跑了,也没想到合适的借口,裴灯却忽然说:“我想起来一件事!”
陆谨心头一跳,暗自回想今天上午有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又觉得总这么拖下去不是个事。
陆谨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是,他其实害怕和裴灯提起过去的事,他怕对方会一脸茫然地说不记得,所以他宁可不再提起这件事,就只当做裴灯只是没有认出自己,而不是忘了自己。
裴灯又说:“我还没有你的电话,别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这小小少年做贼似的,从校服裤兜里掏出手机来——
“那个……我们是朋友吧?”裴灯的眼睛水润润的,真的像一只黑眼睛兔子似的,他望着陆云霄,软软地问:“可以交换吗?这样放了假也可以约出来玩的。”
陆谨叹了口气,看起来好像很无奈的样子,眼角却是含着一丝笑意。他拿过裴灯的手机,对方没设界面锁,他点进通讯录里存自己的号码,“所以你会给我发消息吗?会加了好友就在列表不管了吗?”
——嘴上说着已经过去了不在意了,其实在意得不得了的某人问道。
裴灯不知究竟,连忙说:“当然不会不管啦。”
陆谨把手机交还给裴灯,叮嘱一句:“电话和微信不准给别人。”学校和班级事务都是通过□□发布,而陆谨的电话和微信,至今也只有周鹤等几个好友知道。
裴灯藏好手机,装作很凶的样子威胁他,“你以后要是惹我不高兴了,我就把你的电话贴满全城,后面写‘□□’。”
陆谨轻笑了一声,带着些不自知的纵容,“这么厉害?那我可不敢得罪你。”他一手勾住裴灯的脖子,一手去捏裴灯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