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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意蒸腾而上,气氛即将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奔驰而去,门口忽然传来咔嚓的一道开门声。
二人双双一愣,就见任媚也一脸尴尬地举起双手,一边赔笑一边往后退:“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的雅兴……”
她看向沈玉穿的校服,又一脸古怪地移到任清崇面无表情的脸上,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还是人忍不住吐槽:“玩还是你会玩啊哥。”
还spy起来了!
沈玉:“……”
任清崇反手把面容狼狈的沈玉裹进大衣里,问:“有什么事吗?”
任媚也:“也没什么,之前托婶婶她们帮忙从外地带的年货到了,妈妈想让你跑一趟。你要是没空,我去拿也行。”
“婶婶家你不常去,估计不认路。”任清崇一边起身一边道,“没事,我和小玉一起去。”
要拿年货的地方在郊外,算来还算出一趟远门。沈玉换下了任清崇的校服,一直到坐上副驾都没说一句话。
任清崇一边起步一边瞥了他一眼,顿时觉得有点好笑:“这么介意被看见?”
沈玉说:“估计一会就被传得你爸妈都知道了。”
任清崇一想任媚也的性格:“也是。不然待会咱们拿回年货就走,不在家过年了?”
沈玉摇摇头。
他已经很久没有热热闹闹地在人群里过年了。
往年的每一次,看着万家灯火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姜晓曾试图将沈玉带回家一起过年,但姜晓有自己的家庭,就算他家人愿意,他一个人外人,凑进人家一家三口和和乐乐的氛围里又有什么意思呢?
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沈玉沉默着没说什么。
大年三十的下午,路上几乎已经没什么人了。车开得畅通无阻,沈玉在颠簸中昏昏欲睡,没过多久就感觉车停了。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到了?”
没等来任清崇的回应。沈玉茫然坐起身,目光瞟向窗外,看见了熟悉的地方。
任清崇在身后轻声问:“要一起去看看吗?”
原来不知何时,车停在了一座墓园外。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墓园,是沈玉母亲长眠的地方。
沈玉没马上回答,任清崇也就这么等着。车内的暖风呼呼地吹着,吹得沈玉侧脸发烫。不知过了多久,沈玉笑了下,道:“行。”
离开温暖的车内,寒风就全方位地向二人包裹而来。年关之际,墓园工作人员更少了,这个点只有一个值班人员,两人走近一看,发现还是那位熟悉的面孔。
那工作人员一看见沈玉,脸上的惊讶完全遮不住:“你怎么自己来了?”
他越过沈玉的肩膀,看到落后半步的任清崇:“哦,领导也来了。”
沈玉回头,任清崇简略地说:“之前来过。”
“你领导不止来过一次咧。”兴许是整个墓园只有自己一个人,工作人员无人说话,逮着一个人就打开了话匣子,“每次来都带一束花过来,还亲自把墓碑擦得干干净净,小玉,你领导人真好。”
沈玉点点头,拉着任清崇往墓园深处走。
走了几步,似乎又想起什么,停步回头对工作人员说:“他不是我领导。”
“啊?不是领导?”工作人员诧异道。
“嗯。”沈玉笑,“他是我爱人。”
沈玉母亲墓的位置虽然对其他人来说有些偏僻,但沈玉却觉得刚好。
“我妈妈生前就喜欢清净。”沈玉在墓前跪下,用手去抚摸上面刻着的碑文,“她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独来独往,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后来年纪渐长被家里人催婚,就快速相亲结了婚。”
“据说男方是妈妈父母千挑万选的。”沈玉嗤笑一声,“千挑万选选了个人渣。”
任清崇安静站在一边,没说话。
“小时候我虽然过得不好,但有妈妈在,就能稍微好过点。我最喜欢吃妈妈做的红烧排骨,那味道,一辈子都忘不了。”
“有一年我在院子里写作业,听见邻居说,如果不是我,我妈妈早就远走高飞了,不会再给困在这样一个男人的身边。后来的很多年,我一直都忘不了那一幕。”
“所以你才几乎不来看望她。”任清崇说,“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家不到你,你妈妈也会很想你。”
沈玉垂下眼。
半晌,他轻声说:“我有点害怕。”
“嗯。”任清崇学着他的样子,在墓碑前半跪下来,“没关系,下次想来,我陪你一起。”
寒风在背后呼啸而过,而这个角落却因为清净背风,没有半分凛冽的冷意。就像某事某刻,那些死去的人真的在深深凝望与保护人间的亲人一样。
许久之后,沈玉站起身朝任清崇伸手:“走吧,他们还在家等我们回去。”
任清崇笑着借着沈玉力道的手,从地上被拽了起来。
二人往墓园门口的位置走去。沈玉抬头看向这座墓园,视线扫过每一块藏着思念的墓碑,回头凝望自己的爱人。
“母亲死后,我和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了联系,和你在一起,我也不会有后代。百年之后,我要在这个地方长眠的时候,墓碑上怎么写?”
任清崇想了想:“就写……旁边这位是我的爱人,我们度过了很好、很幸福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