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7)
“殿下,处理好了”
低下的男子伏着身子,跪在一旁,恭敬的回答着。
“知道了,下去吧”
女子淡然的喝着茶,陶瓷茶盖碰着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待男子关门退去,云兮才轻轻的放下茶杯,半阖的眸子里藏着对世间万物的淡漠,倒与菩萨的长相截然不同。
屋子里只剩下云兮和身后伺候的秀珠静静的待着,屋外滴答雨滴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响亮。
“秀珠,你今年多大了?”
不等秀珠回答,云兮接着又说道,“想来二三了吧”
秀珠不知道自己主子怎么突然问起来年龄,虽是疑惑,但依旧恭敬的回答着。“是”
“二三,早是可以嫁人的年龄,若是不入宫,想来孩子都有几岁了”
云兮的声音轻轻的,平常在朝堂上与人谈论的声音可比此刻大得多,像是不经意间的呢喃。
可秀珠知道,她家主子聪明过人,外头传公主温婉敦厚,大家闺秀,可只有靠近主子的知道,那是什么都入不了主子的眼里。因着皇后娘娘,主子掌管着后宫兼顾着朝廷,远不是当年的那个甜甜叫她秀珠的公主了。如今的主子称一声太子,也不为过。
如今问她婚嫁,想来是事情瞒不住了,可她也不敢瞒,不过是图个盼头。
秀珠跪了下去,头碰着地,仿佛是知道自己临死,恐惧的汗水滴落到了地上,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的响声就像催命符似的恐吓着自己。
云兮没有开口,她只是静静的透过窗户,看外面的大雨,仿佛想透过外面的大雨看到些什么。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终究是相伴11年的感情,她又怎么会忍心,如今多少人等着看她的差错,前朝里后宫里,都想着她一倒台便怎么收拾自己,许是如履薄冰多,如今倒显得难以卸下了。
“行了,起来吧,本宫也只是问问。今夜里吹的风吹的有点冷”
秀珠扶着颤抖的双腿,掩上窗户,扭头看向自家殿下,眼眶里湿润打转转,一股难以言复的温暖照亮心堂。
风吹不进关上窗户的屋子,鬓角的秀发也停下了波动,云兮伸手拢了拢,抬眸看向了秀珠,不由了征住了,虽是一瞬间的事,倒也让云兮心里多了一些考量。
“来~做,近年来,本宫事情多,想来许久未和你好好说话了”
未等秀珠坐稳,云兮自顾自的说道
“本宫说这些,想必你也知道了,你与本宫相伴数十年了,前段时间大姐外嫁,本宫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是本宫的人,本宫怎么会亏待你。梳妆台下有一个小匣子,便是本宫为你准备的,你且拿来看看”
十年的时间,倒是显得人有些物是人非。
今早去看了父亲,十年前的父亲虽不如祖父勇猛精进,但也进退有度,颇有一股清流的风度,如今却是流连莺莺燕燕里无法自拔了。
十年前她还是伏在祖父身边的小丫头,无忧无虑,如今却已执掌大周大半的生死了。
想着想着边出了神。
她很想祖父,那个宠她护她的人。
另一边的秀珠,听到自己主子说这么些话,泪早已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她7岁入宫,12岁便伺候主子,当时主子才五岁,她既把公主当成主子,又把她当成女儿,看着主子一步一步惊险的走过来,又知道她与谢良的事情,想着今晚都活不了了。
秀珠想着就算是公主今晚赐死她,她也得伺候好主子,若不是主子早年护着自己,自己早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秀珠静静的走到梳妆台前,用手胡乱的擦了擦泪,又习惯的抹在衣服,这才伸手拉开柜子,颤抖着双手捧着匣子走向主子。
里面是一些京郊的地皮与城郊的铺子,还有两套依山傍水宅子,最珍贵的当属里面的镯子,这玉镯子倒不是什么稀罕玉,是最普通不过的料子,但秀珠知道,这是主子前些年念经礼佛,开过光的,一共两个,皇后娘娘一个,另一个如今到她的手里了。
云兮思绪发空了好大一会,才回过神来,抬眸看向自己的小丫鬟,只见她眼眶里打转,表情似惊似喜似愁,小脸皱皱的,倒是把云兮逗乐了。
“行了,你明个把谢玉叫来”
本宫帮你看看,若是禁不住,本宫会为你自挑夫婿,便是世家主母,你也做的了。
“主子,奴才刚来宫里当差时,便与他相识了,他虽是不能人道,却待奴婢极好,平常的赏赐都给奴婢,而且还…”
云兮打断了秀珠说话,起身扶起了秀珠,伸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笑着对她说道“本宫知道,你莫要担心,歇着吧,明个让小晓来,乞巧节好好去逛一逛,来的时候去城南稍来一分桂花黏糕”
“是”
秀珠感激的看向云兮,眸子里情感复杂,感激的,欣慰的,激动的……
待秀珠离去,云兮又坐了回去。
伸手摸着茶杯的外盏,冰凉冰凉的,里面泡的的仙府的云雾,如今凉着这样,便是不能再喝了,只得起身倒掉。
“主子”隐在角落黑暗里的暗卫,静静悄悄的说道了几声,便恭敬的退下了。
云兮心烦气躁倒着茶,茶水越来越多,终究是茶杯矮小,洒了出来,看来茶是喝不了了。
怎么人人都这么得不乖,非得惹的她心烦才行!
“去,给本宫把谢玉唤来”
“是”
云兮有些生气的迷起了眼,门口的侍女有眼色的赶忙重新倒好茶水,悄悄的退了下去。
有孕了?这诺大的后宫十年间再无一子出生,现如今无人敢撼动她的地位。
宫里只有她一人未分封,其他皇子公主皆有分封,前朝不满本宫的人如今都安静了下来,若是再有一子,怕是言官建言的折子都得把母后的御台围起来。
“来人,顺便把谢良喊来”
云兮突然不想自己动手了,御史台里的老东西闲的一个个的都想来找事情,好,那她云兮好好的给他们找点事情干!反正才怀了一个月,有两个月的时间折腾,太足够了。
远在司礼监的谢良和西厂的谢玉赶忙赶来,路上在长春宫门口的右拐角相碰。
“干爹”谢良领着司礼监的两个小太监给谢玉请安。
十月份的天,早已立秋,又恰逢刮风下雨,这几天格外冷些,约莫过了这几天气温便开始大幅度下降了。谢良不像谢玉,到如今这个天气,还只着单衣,早早的套上了厚衣还披上了披风。
谢玉即是司礼监的人又是西厂的人,早早的净了身子,习了武,如今除了在皇后娘娘和公主面前弯腰曲背,叫旁人看来,只觉得与当今能言善辩学士并无差别。生的一副好相貌,身着斗牛服,与一旁佝偻着身子,柔弱的谢良形成鲜明对比,倒是好一道风景。
“嗯,你也来了”谢玉不喜谢良前来公主面前伺候,不光是谢良,旁人都不行,但是他不敢在公主面前说道,怕惹了公主烦心,说他事多,也只能拦着活干,显得他的才能,让公主不必找他人。
“是殿下唤的儿子”
可不是儿子找的公主!干爹,儿子怎么敢忤逆您。
“行了,知道了,走吧,不能让殿下等着”
纵使万般不爽,谢玉也只能忍着。
远远的,宫人便看到了,西厂督公领着三四个带刀厂卫和司礼监左少监领着两三个小太监迈着步子,往未央宫走。
看到的宫人,都自觉的各干各自的活,只有一个人不经声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