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 / 1)
“不用。”金斯娇不喜欢麻烦别人。
虽然已经麻烦了。
曹小絮问:“那你能调整好吗?”
她想了想,到底是理智占了上风,“恐怕不能。”
片刻,曹小絮一脸便秘地到棚里去找导演和编剧,“孟导,不好意思啊,斯娇她这几天来回飞,没休息好,状态差了点。”
孟沈嘴里咬着一根电子烟,袖子撸到胳膊肘,看起来被气得不轻,“歇好了?”
“给大家添麻烦了,”曹小絮赔笑,“导演,您看看这样行么,先让斯娇坐那儿试试,不麻烦雪老师……”
“什么意思?”孟沈脸一下子黑到底,嘴里的电子烟差点翘出去,“她想抢戏?”
“当然不是!”曹小絮赶忙解释,“双人镜头,这是肯定的。只是艺人现在状态不太好……我想,先让她试一下,找找感觉,也好节约点时间。”
演员要求添戏改镜头,这样的事孟沈见多了,没想到金斯娇一个十八线小糊咖也敢蹬鼻子上脸。她在心里冷笑了下,把电子烟扔到一边,阴阳怪气,“好啊,让她试试。”
这一试,出乎预料的顺利,导演棚里都有些沉默。
助导蹲在显示器后头,余光观察着孟沈的脸色,不太敢主动开口。过了有一会儿,孟沈抓了把头髮,把电子烟拿回来重新塞进嘴里,“你觉得呢?”
助导蹲着,委婉道:“还成,能用。”
孟沈盯着显示器不说话。
助导:“要不,再看看?”
孟沈朝外喊:“小李!把雪老师叫过来。”
“好嘞!”场记立刻去叫人。
雪老师没在忙,人一会儿就来了,看完回放,她也点了点头,“不错,比双人的好。”
孟沈嘴里“啧”了下,使个眼色把她拉到一边去。
边上的助导挪了几步,蹲远了,孟沈心烦,吸了口电子烟,靠近说话一股子水果味,“这本来是双人镜头,你要让给她?”
雪年皱了下眉。她惯来瞧不上圈子里的这些勾心斗角,孟沈这番话撩着她的红线了。
孟沈懂了她的意思,眼神有点不自在,连忙遮遮掩掩地猛吸一口烟,清清嗓,摆手说:“知道了知道了。”
那边金斯娇演完找曹小絮要来了手机。演得挺好的,她心里有数,但她也看见雪年进了导演棚。
成为一个半吊子演员还不满一年,金斯娇一贯是剧本怎么写、导演怎么要求就怎么来,可演员的表演状态太容易受外界因素影响,她必须主动去摸索、调动自己的情绪——这几个月她一直是这么做的,磕磕绊绊,差强人意。
但前几天那场吻戏留下的余韵远比金斯娇想象的要深,一看见雪年,她的脑子里就会浮现出一些不合时宜、被雪年知道或许会报警抓她的画面。
这些画面使得金斯娇在镜头下被放大的表演变得异常滑稽,她像一条被脱了鳞片的死鱼,背脊直挺挺地竖着,一边僵硬地念着剧本上台词,一边眼中还闪烁着诡异的光。
改戏这样的事在剧组并不少见,但话语权从来不属于末流小演员,她不想让雪年误会,就得找个合适的理由解释。
怎么解释……
金斯娇在对话框里打出了一行字,停了两秒,又通通删了。
“金老师?”
背后响起一道熟悉的的声音,她心漏了一拍,立刻关了手机。
雪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坐在离她大概一米远的另一张折迭椅上,朝她浅声说:“别担心,演得很好,孟导很满意。”
金斯娇不知道该怎么回她,她一贯不会说话,“谢谢。”
人特地来安慰她,就拿声谢谢来糊弄,怪不礼貌的,说完金斯娇有点后悔,她觉得自己在雪年面前或许本来就算不上好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但雪年没在意,挽在耳后的卷发散落下几缕,她伸手勾了下,语气变得比刚才更亲和,“金老师今年二十二岁?”
“……是。”
雪年:“年轻演员能有这样的领悟能力很不容易,好好坚持,会有出头的那一天的。”
有人心头不可掌控地一颤。
雪年说完温和地笑了下,没再多言,退场去休息。金斯娇一个人坐在折迭椅上,挑着这两段话前前后后琢磨出十几种意思。
一会儿想,雪年好像是在夸她,高兴得不行,一会儿又为“金老师”这个称呼惴惴。
她比雪年小八岁,入圈没几年,反过来被出道十多年的前辈叫老师,总觉得有点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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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收工,导演组的人说要聚餐,金斯娇想回去练台词,原本没打算去,结果场记小李提了一嘴雪老师也要去,她就临时改了主意。
酒店附近三公里有家江南菜馆,孟导特喜欢它家的大闸蟹,自入秋后每回来都要问一嘴老板时令到了没。
金斯娇上回和剧组一起吃饭还是在中秋,她在角落亲眼看着孟导一个人炫了八隻螃蟹,第二天在片场抱怨自己姨妈来了很想做子宫摘除。
金斯娇对吃的没有太大欲望,螃蟹这种麻烦食物不在她的食谱范围内,落座后她隻点了碗清汤面。
用餐的时候孟导喝了半瓶酒,一个劲儿逮着雪年说话,金斯娇一边数着碗里的面条一边听着孟导怂恿雪年喝酒,心里也有些痒痒,她至今还没看过雪年醉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