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1 / 1)
“是张家村的水生,还有……坐吧。”里正显然是认出了吴蔚,抬了抬下巴示意二人落座。
吴蔚心道:里正的家和自己穿越过来以后所见的任何一户农家,屋内的陈设都不同。虽然家具陈设看起来并不名贵,但每一件都透着精致,而且许多物件儿也都是读书人才会准备的,虽然从外面看也只是富庶些的农户罢了,但来到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整体感觉更像是东方瑞临时住处的低配版。
这一套精巧的家具打下来,没个十几两银子怕是不够的。
张水生道了谢,为了照顾吴蔚主动拖鞋进了炕里,这样吴蔚便可不用拖鞋,坐到炕沿即可。
里正翻过两个茶杯,在茶洗中连着主人杯一起烫洗过,倒了三杯茶后也不言语,端起自己那杯自顾自地喝起来。
张水生再次道过谢却并没有喝,反而是吴蔚大大方方喝了一口,讚道:“好茶,多谢里正。”
里正放下茶杯又为二人续上,说道:“吴姑娘何时起身上京啊?”
吴蔚早有准备,回道:“蒙上天眷顾,祖宗庇佑,能在清庐县见到传说中的玉面神机,家中事宜已向东方大人陈情,不必再上京去了。”
“如此甚好,那吴姑娘何时启程归乡?老夫也好为姑娘践行。”
吴蔚不仅暗自忖度:这里正三句话不离打发自己,究竟意欲何为?是吃了柳家的好处,还是另有隐情,亦或是单纯地讨厌自己,这个曾经令他难堪的外乡人呢?
张水生在一旁帮腔道:“里正,今儿咱们过来是想请您做个主,我那妻妹,三娘,您也知道柳家的老宅就在义庄边上,她一个分家出来的年轻女子多有不易,就想说搬到张家村去,我们村村长已经点头了,就等您点头。”
里正听完,端起自己的主人杯又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道:“你听听,那柳家三娘在你口中这七拐八拐的关系,水生啊,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柳家如今有当家人,你一个姐夫管得太宽,要遭闲话的,不如让柳三娘自己过来和我说,正好此事柳家也有意请我调和。”
吴蔚不仅在心中冷笑一声,按照绣娘从前的性子,把她叫到你们面前来,那不就是只有任凭拿捏的份儿了吗?只可惜“士别三日”,绣娘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软柿子了,只是心中守着一份善良,不想闹得太甚。
吴蔚从怀中摸出一张迭好的宣纸,推到里正面前,说道:“这件事儿绣娘是不会出面的,二姐夫碍着男女大防,我和绣娘同为女子,我替她办总不犯忌讳吧?”
里正拿过宣纸抖开一瞧,只见上面写着“契约”二字,以绣娘的口吻陈述了不忍与至亲对峙,但对于分家这个既定事实早已心灰意冷,不会再归柳家,全权委托吴蔚代表她和柳家人商谈,落款处绣娘亲自签了名并按了手印。
这是吴蔚借东方瑞的书房写的“委托书”,吴蔚还请东方瑞看过,虽然没有先例,但是符合礼法。
“这是……?”里正皱眉,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文书,梁朝的律例繁杂,他也不能立刻断定这文书的是否合理。
“里正大人,正所谓覆水难收,绣娘被分家出来的事儿小槐村的父老乡亲鲜有不知,那老屋四面透风,没住进去几日就下雪了,要不是有二姐二姐夫一家帮衬着,绣娘恐怕……她伤心也是人之常情,这份文书可以证明,我虽然是个外人,但所说的话却也是能作数的。”
里正捋了捋胡须,明白了眼前这二人是有备而来,不是简单就能将其打发了的。
只是日前柳家的人早就来过了,这回难得柳家人“懂事”,况且站在里正的立场上,绣娘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母亲尚在就分出去单独立户,并不合规矩。
一开始里正之所以没插手是因为绣娘虽然被赶出了家门,到底还在小槐村的地界生活,如今却要将户籍调出,搬迁到张家村儿去,这要是传开了外人岂不是要说小槐村没有“礼法”?
这让他这个里正的脸往哪儿搁?
“日前柳家大娘子夫妇已经来我这里认过错了,当时恰逢柳老爹去世,他们夫妻悲痛之下做了错事,如今已经幡然悔悟,幸好他们不知律例没有将柳三娘的户籍一并迁出,分家之事便不作数。百善孝为先,自从柳三娘离家,柳家那位老嫂子终日以泪洗面,十分思念柳三娘,我看还是让柳三娘归家的好,女子不比男儿,孤身一人在外多有不便,待到说了婆家再嫁出去也不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还让她一个姑娘家自己主张婚姻大事吗?”
张水生心头一跳,默默看向了吴蔚,多亏今日是和吴蔚一起来的,听里正这口风……怕是这件事儿在他这儿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就看吴蔚怎么说了。
吴蔚微微一笑,又道德绑架是吧?当初“捉奸”的时候就来过一次了,不知道这招对自己没用吗?
“里正大人,执意分家出来,正是绣娘至纯至孝的体现啊!您也说了,女子撑门立户诸多艰难,难道绣娘不知道吗?就算从前不知道,在老屋生活了这大半年也是切身体会到了的,即便如此绣娘还是执意要分家出来,就是因为她很孝顺啊!要是她回到家,柳老夫人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个责任谁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