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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青再一次赞叹自己心性平和,对方子衿的容忍度有了一定的提升。
直到八日后,进入正月上旬,发生了一件事,让林青青不得不思索她对少年是否太纵容。
正月,方子衿册封皇后,本该搬到清宁宫,人却不见了。
杨安焦头烂额地找人,实在没有办法找去林青青现住的太璟宫。
太璟宫里经过工匠们的改造,布置和东宫区别不大。配殿倒是与东宫的不同,里面物件一件不缺,还放置了许多医书、古籍和工作台。
林青青闲暇时会躲在配殿看书,以至于想要找她的少年总是在太璟殿外扑空,次数多了,方子衿便抱着膝盖蹲在殿外熬一晚上。
只要翌日他的脸色足够惨白,就会被林青青请进去喝茶。
林青青请喝茶的本意是教导他别再这么做,但是少年听不进去,林青青一开口教育,他就眼泪汪汪地说他害怕。
然后下次还犯。
这段时间,镇国府的流言愈演愈烈,只需一个罪证引爆,就能让镇国府大厦倾覆。
方子衿不见的那一日,影二传来消息,镇国府有异动,有人遛进镇国大将军以前的书房,但未留下一物,似是在搜寻镇国府叛国的罪证。
影二的身手在镇国府可来去自如,藏起来便是一流高手也难以发现。
未免打草惊蛇,他没有惊动那人。
镇国府叛国案爆发在鸢时,距离现今还有两个月,林青青没有放松警惕,欲加之罪防不胜防,这事需要从根源上解决,于严秉的调查迫在眉睫。
杨安找来太璟宫时,林青青正在翻看刚呈上来的奏折,近日各地开始出现灾情,似乎预示着某种必然的到来。
她撑着酸疼的脖子,让影卫放杨安进来。
杨安额上渗出些汗滴,不着痕迹地扫视殿内,见没有方子衿的身影,急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陛下,主子他……”
“不见了?”林青青懒洋洋地接话。
真不怪她如此淡定,以方子衿的身手,除非禁卫军群起攻之,否则没人能让他吃亏。
杨安被林青青的态度整迷惑了。
陛下这段日子对主子的态度明显好转,他以为主子不见,陛下还是会担心一二的,怎么也想不通为何陛下这次的态度比上次还要从容。
虽然主子力气大,但他也是肉做的,遇到危险也会出事。杨安急得快哭了。
“陛下,这次与往常不一样的,主子失踪快八个时辰了。主子还没有用膳,一整日都没有用膳,膳房也无人见过主子,否则奴婢也不敢贸然求见陛下。”
“说清楚。”林青青抬了抬眼帘,手指扣在奏折上,“时间,地点,失踪前发生的事。”
杨安一回生二回熟,没有半点犹豫地回答:“殿下昨日卯时不见,当时正要搬进清宁宫,殿下不想去,说要来找陛下,后来便没回过。”
林青青沉声道:“昨日不见为何今日才报?”
杨安有苦难言,掌心冒着冷汗,支支吾吾地回道:“奴婢以为……以为主子是宿在了陛下这里。”
“主上。”房梁跃下一道黑影,影首落在殿前,禀告道,“殿下在太璟宫。”
林青青微微挑眉:“把人带进来。”
“殿下就在殿内。”影首指了指头顶的房梁,严肃的脸上浮现出无奈,“殿下抢了影三的位置,一夜未睡,眼下睡着了。”
林青青顺着影首的手指抬头向上看,瞬间哑口无言。
在她视线盲角的位置果然睡着一道清瘦的身影,玄衣少年的睡姿很潇洒,曲着一条腿,及膝的长发一半落在肩上,一半垂下房梁,带着细微的清风。
方子衿昨日喝完茶没有离开?
林青青眼皮跳了跳,挥手让杨安先离开。
杨安放下心来,擦干脸上紧张的汗水,顺从地从殿内退出去。
林青青施展轻功,纵身跃上房梁,半蹲在方子衿身边。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上来后,少年睡得更沉,紧攥的拳头也松开少许。
就在林青青想要唤醒他的时候,少年的手臂从大腿上滑落,身子向边缘倾斜。林青青尚未看出他有没有醒,便见人从房梁上毫无意识地向下摔去。
“方子衿。”林青青拉住他的手腕,但少年这段时间被她养的太好,重了许多,她难以把人稳在房梁,带着人往下落。
林青青怀疑方子衿至少也得磕到腿,却见他忽然睁开双眼,借着林青青的手,身子一翻,轻巧地落在地面,同时阻了林青青的轻功,熊抱一样抱住她。
“哥哥,你好轻啊。”
林青青推了推,没把人推开,少年下巴蹭过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发弄得一团糟,面对这位愈发不知收敛的龙傲天幼崽,林青青刷的一声抽出蓬莱剑。
方子衿听见刀鞘声,瞳孔骤缩,一步退开,嘴唇颤抖道:“哥哥……”
他低声道:“哥哥便这般不喜欢我吗?”
“朕不喜欢拥抱。”林青青将蓬莱剑收入剑鞘,抬眸见他脸色还没缓过来,转移话题道,“为何睡在此处?”
少年低下头,浓黑的睫羽掩盖眼底的失色:“我回清宁宫睡做噩梦,想和哥哥多待上片刻。”
林青青表情冷漠,并不想让他轻易糊弄过去,有一便有二,这是她从方子衿身上吸取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