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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娘语气很差:“你抱着,我看你能抱多久,带他回去泡药浴。”
沈娘推动轮椅向外走。
林青青松了口气,药浴,果然不是使用人蛊,使用人蛊最忌讳的便是触碰水源。
垂眸看见小方子衿仰着头盯着她看,林青青抬起手指。
小孩伸出食指抵住林青青的指腹,他专注地用没有修剪的指甲划拉出一条浅浅的印子,乐此不疲地循环往复。
但从始至终,他的脸上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
一晃两年过去,林青青百无聊赖地咬着一根毛根草,望着不远处树下的小小身影出神。
小方子衿泡了两年的药浴,身体逐渐好转,又养了一年的身子,脸上的苍白之色散去,恢复了健康的红润,身高也跟抽条似的,从她下腰部分长到了胸口。
令林青青不解的是,沈娘有大半年时间没有配置毒药,还宣布于半年后解散药人。
方子衿不用忍受剧毒之痛,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但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还有半年便到沈娘被烧死的时间,这半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脑袋被李子砸中,林青青眯起眼睛向上看,树上的少年手臂有大片深蓝色的伤口,创面还在渗透不明液体,他晃着腿,麻木的眼睛里没有人该有的情绪:“药药,还有毛根草吗?给我一些。”
林青青纠正道:“姚药。”
说完,她转身向小方子衿蹲着的树下走去。
药人甲跳下来,走在她前面,倒退着看她:“瞿遥便叫你药药,为何我不能叫?”
林青青:“所以一听见药药两个字,我便觉得准没好事。”
小方子衿听见动静,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林青青身后,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上她的后背,闭了闭鲜红如血的眼睛。
林青青看他蹲在树下望了半天,以为他也想上去,背着人用轻功跃上古树,惊鸿一般略过繁绿的树叶,停在最高的树枝上。
药人们激动鼓掌。
“药药的轻功好厉害!”
“我也好想飞啊!”
“药药什么时候能背我上去?不要厚此薄彼只背小个子。”
林青青:“你们想学吗?”
药人甲乙丙三人连忙一致摆手:“不了不了,我们不想挑水上山,太累了。”
林青青上树才发现对面的树丛里藏了一双眼睛,盯着望了两眼,那双眼睛也在看她。
幽篁山的药人多,神经病更多,林青青没在意,扶小方子衿坐在最高的树枝上,小孩没有说话,只是眺望着远处。
“想家了?”林青青随手编了个哆啦a梦里的竹蜻蜓,放在他的头顶,“再过半年,你就可以回家了。”
小方子衿拿下竹蜻蜓:“这是什么?”
“竹蜻蜓,送你玩的。”林青青一搓手,竹蜻蜓便从眼前飞起,片晌后落向地面,“它会飞。”
小方子衿:“但它掉下去了。”
林青青眨了眨眼:“但它飞过了。”
小方子衿低头望着下面的竹蜻蜓,身子向下倾斜,从树枝边缘滑落,林青青借着树枝的力飞速下落,稳稳接住小孩的身体。
小方子衿搂住林青青的脖子:“我也飞过了。”
林青青微笑着看他:“喜欢飞?”
小方子衿怔怔地望着林青青的眼眸,双臂搂得更紧。
林青青喘不上气,忙拍了拍他的手臂:“快掐死我了,松开点,你近来力气愈发大了。”
小方子衿松开手臂,转眸看向竹蜻蜓落的地方,精致的凤眸微微睁大,挣扎着从林青青怀里出来。
林青青这具身体是武状元出身,但受过重伤,痊愈后武力值也没有回来,估计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而方子衿神力初显,她兜不住,只好放开人,跟在后面走:“怎么了?”
“竹蜻蜓不见了。”小方子衿指着空地,“你送我的竹蜻蜓,被人偷了。”
“可能是被风吹走了。”林青青扫视一圈,“我再给你做一个。”
“不一样的。”小方子衿四处找小偷,要哭不哭,红着眼眶道,“那是你送我的第一件东西。”
寻找无果,小方子衿蹲在地上闷闷不乐,目光注视着竹蜻蜓落下的地方,仿佛多看两眼,东西就会自己回来。
林青青又做了一个送到他面前:“没有第一个,你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开心点。”
小方子衿接过竹蜻蜓,整个人还是闷闷的,他攥在手上,却连搓一下都小心翼翼:“姐姐,半年后我回家,你跟我走吗?”
林青青坐在草地上, 看他摆弄竹蜻蜓,“我没办法跟你回家。”
小方子衿搓竹蜻蜓的手顿住:“为何?”
林青青望着天空,笑了笑。
此番生死难料,她也不知能否走出幽篁山。
“我是有罪之身, 顶着这张脸走出去, 很多人都会认出我, 届时不仅我会死,还会牵连许许多多的人。
我也不喜欢改头换面, 掩饰真面目在人群中厮混一辈子,很累很没有前途,我喜欢在安静的地方独处,留在幽篁山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