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找到了。”林青青看见镜子里冯秦的脸,松了口气。
方子衿做了噩梦,眼中还有惊魂未定的神色,眷恋地牵住她的衣袖,“今日可以不出宫吗?哥哥能不能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林青青瞥了眼镜子里。
捧着一小块馒头的冯秦绝望地盯视头顶唯一的天窗。
过了今日,他就不剩一点粮食,会活活饿死在密不透风的废弃地牢里。
“恐怕不行。”林青青只当方子衿是一时兴起,顺了顺他柔顺的发丝,墨澈的眸子半弯起,盛着温柔笑意,“要跟哥哥出宫玩吗?”
少年不安地轻捻衣袖。
出不去的,他好困好困,根本走不出皇宫。
可是看着林青青的眼睛,少年说不出拒绝的话,含糊不清地回道:“……好吧。”
方子衿精神不振地走回太璟宫,他的记忆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乱,那些他以为是梦的画面纷至沓来,折磨着他作痛的神经。
花瓣从头顶落下,少年疲惫地站定脚步,伸手接住一片,却是一朵残花。
太璟宫外殿的桃树开满了花。
方子衿走不动了,靠着树干坐下。
昏昏沉沉之际,他等到了林青青,一袭玄衣的哥哥蹲在他身前,执起他的手腕。
方子衿抬起不稳的手臂,将手里的桃花放在林青青手心。
“我喜欢……喜欢哥哥。”
很喜欢很喜欢。
桃花送人……是爱慕。少年缓缓阖上了眼睛。
冯秦被林青青救出废弃地牢后, 很快便呈上了殷昊毒害靖宣帝的罪证。
冯秦是宣国有名的伶人,十二年前的一支惊鸿舞轰动京城。他受召进宫,透过帘幔窥见摄政王下毒谋害靖宣帝的全过程。
那日,摄政王面对龙椅而站, 不紧不慢地往香炉里添香料, 形迹极为可疑。
能进靖宣帝寝宫的, 都是靖宣帝信任之人。若靖宣帝死于寝宫,他一个没有依傍的伶人, 必将成为替罪羊。
冯秦卷走一部分香料,藏在身上便后悔了,他想放回去,却看见了摄政王置于茶案的玉佩。
若香料果真有毒, 配上这块摄政王从不离身的玉佩, 不正是摄政王弑君的罪证吗?
林青青拿到玉佩,翻看了一眼。
她在梦里见过这块鱼龙玉佩。
在姚药那些拼凑不出一段完整记忆的记忆碎片里,殷昊的腰上时常佩戴着这块玉佩。
鱼龙玉佩是靖宣帝赐下的一道免死金牌。
原著里说,玉佩是殷昊对这段兄弟情义还存不存的一次试探,也是他给靖宣帝留的一条生路。
一道免死金牌, 代表着一条命。殷昊将玉佩还给靖宣帝,表明一刀两断的决心。
若冯秦没有拿走玉佩,靖宣帝或许会出宫找殷昊说个明白,那样,他便不会留于寝宫, 闻一夜毒香, 最终被毒拖垮身体而死。
靖宣帝是殷昊的知己伯乐, 是他发誓效忠的人,殷昊并非不在乎靖宣帝, 在他心里,靖宣帝远比于姝重要。
可他无法容忍背叛。
靖宣帝的行为在他看来,与背刺他无异,今日抢他女人,明日便能砍他项上人头。
伴君如伴虎,殷昊本身又多疑成性,终日无法安寝,做下了后悔一生的事情。
殷昊在人前不屑情义,人后却极端看重情义,他说不爱林夜然,可还是为林夜然殉了情。
一朝江山之上,一朝囹圄缧绁。
殷昊的人生便如原著那般,是一场戏剧化的悲剧。
万鬼卫赶至睿亲王府时,殷昊在种花,他穿着一袭素衣,养尊处优的双手淹没在红色花海里。
一眼望去,那是血一样的颜色。
殷昊半蹲着,扫量万鬼卫的着装和面具,处变不惊道:“本王要见陛下。”
……
林青青听完万鬼卫的禀告,并未前去看殷昊。
摄政王弑君证据确凿,唐尧洋洋洒洒列出一百三十三条罪名,然摄政王之罪罄竹难书,后归于十恶大罪,布告天下。
殷昊被褫夺王位,打入天牢,待秋后问斩。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殷昊是权势滔天的摄政王,这般轻易倒台,反倒叫人不安。
甫一下朝,林青青便用蛊虫探寻京城。
殷昊果然转移走了部分产业和不牵扯朝廷的京城势力,偌大的京城里也没有殷知云的身影。
“去将殷昊押来见朕。”
狡兔三窟,以殷昊目前的势力,用死囚移花接木也不是不可能。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林青青要看着殷昊死在她面前才能安心。
不过两刻,万鬼卫带回殷昊自缢的消息,其尸身也被带进宫中。
林青青掀开白布,殷昊的脸发青发黑,已然没了人气。
她挥手让人抬走,抬高的手指急转而下,摸向殷昊的下颚,撕下一小块仿造的脸皮。
林青青眸中一寒,沉声道:“全城戒严,搜捕逃犯殷昊。”
方子衿昏睡了两日。
夜深后,林青青有些疲惫地靠向软榻栏轩,眼睛还在阅览奏报,手指随意搭向方子衿的手腕,良久才将目光从奏报上移开。
林青青探到手脉,便知道方子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