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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会因为不忍心,耽误方子衿的病情。
原计划是等一个月的时间,那便只能是一个月。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这还是方子衿告诉她的道理。如若她将其中利害讲明白,他会理解吗?
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
方子衿听着绵长的呼吸声,摘下面具,动作轻缓地抱起沉睡的天子,往太璟宫的方向走。
把林青青放在寝殿软榻上,少年仔细地帮她盖好被子,捻起被角的手指慢慢停顿下来。
“哥哥?”方子衿看了眼林青青的脸,俯下身,深入衿被的手摸向她的腰带和衣袖,一无所获后,愣了半晌,忘记收回手臂。
而那个睡迷糊了、连兵刃都没有携带的人,无意识地翻身靠近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喃:衿衿,我喜欢上你了。
方子衿蓦地抬起头,逡视林青青紧闭的双眼,企图从她脸上看出假睡的痕迹。
他站直身子,捡起桌案边的蓬莱剑,强迫症似的塞进衿被里,紧贴在林青青手边。
做完这些,少年一退再退,退出寝殿的下一刻,快步逃离太璟宫。
软榻上的人仍闭着双眼,摸到蓬莱剑,发出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
用轻功逃回清宁宫,方子衿抱起榻上的淡蓝色氅衣,喘气声异常湍急低沉,大殿里清晰可闻。
胸膛的心跳急促而无法控制,他慌张地拎起茶壶,连着茶叶一块灌入口中,结果被茶水呛得满脸赤红。
少年对折一般弯下腰脊,拢住干净的氅衣,努力不让呛出口的茶水沾到氅衣的衣面。
可这一折,却让他喘不过气,极速跳动的心脏像是要跳出喉咙。
方子衿险些把内脏咳出来。
杨安连忙过来收拾,他不能碰到主子,只能看着干着急,咬了咬牙,斟好茶,一杯杯放在主子面前。
“主子,虽说这是陛下派人送来的茶,但还需要慢点喝,身子要紧啊。”
“陛下派人送来的茶?”少年呛狠了的嗓子嘶哑,小心地捧起茶盏,品到淡淡的山楂香气。
方子衿阖了阖眼帘,脸上的红晕渐渐淡去,凝视茶水里的倒影,怔怔出神。
他最喜欢的酸楂吗?
其实那日说了谎,他并非特喜酸楂,不过是为了迎合林青青,才那般说的。
哥哥连他是个怎样的人都未曾看清楚,又怎会喜欢他。
他问杨安:“喜欢上你了这句话,除了喜欢一个人,还有何意?”
杨安眼睛都亮了,“陛下说的?”
方子衿不答。
夏依和杨安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肯定,她放下新茶,走出寝殿。
一离开主子的视线范围,夏依连蹦带跳,喜上眉梢,对着窗外合手,诚心还愿,“感谢佛祖保佑主子,感谢佛祖让主子得偿所愿。”
“约莫是喜欢上和喜欢上的意思。”一个长重音,一个短平音。
前者是喜欢一个人的身体,后者是喜欢这个人,两者在杨安看来并无区别。
见主子仍看着他,杨安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其他意思,便道:“主子回清宁宫也有月余了,想来是陛下看不见主子之后,着实惦念起主子了。”
没有。哥哥正高兴着叫人去御池伺候,是他扰了哥哥的雅兴。
方子衿放下茶盏,冷静地分析和看待这件事。
“与我说说,我从宜城归来后,你们知道的事情。”
……
柳石基呈上来一份奏折,折子里夹杂一封密函。林青青拆开密函,看完后揉了揉太阳穴。
殷昊端了流匪的巢穴,在义军中称王,他散播女帝是月氏妖邪的谣言,撺掇周边百姓,大力反对女帝执政,凝聚起一股势力不小的起义军。
拜祭天地、祭祖等一概事宜皆由礼部负责,殷昊能和礼部尚书柳石基联系上,是对柳石基还存着三分利用之意。
殷昊倒台之前,柳石基表面属于摄政王势力,实则早已投效林青青。
林青青从未想用男子的身份活一辈子,埋下柳石基这枚暗棋,也是为她之后揭露身份做准备。
礼部是最方便在各种祭祀典礼中做手脚的。
百姓愚昧随波逐流,若上天注定她是天子,又有谁敢违逆天意。
柳彦之死,让柳石基恨透了殷昊。
长公主的状告无疾而终,却也引起过殷昊的注意,殷昊或许没有多信任柳石基,但柳石基是一枚不可多得的棋子。
于殷昊而言,这枚礼部的棋子若能利用上,无疑是击垮月氏神鬼之说最好的手段,若不能利用,对他也造不成任何损失。
林青青保留原摄政王党派,便是要借他们的手引蛇出洞,同时,留着他们也能给柳石基打掩护。
林青青收起密函,在折子上批复“再议”。
殷昊此时出手,必然会留下线索,顺藤摸瓜查到他的位置,便能一网打尽。
林青青撩起蛊香,窗外草丛里出现一阵骚动,枝头的麻雀刷地转动了一下脑袋,飞离皇宫。
宫中的蛊虫大多是瞿遥饲养的。
影卫传来消息,瞿遥又培育出一种新型的蛊,他一个人掌控不住,随时可能失控。
瞿遥请她过去控制蛊虫,顺便和他一起测试蛊虫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