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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听到卧室的门发出一声微弱的声响,迟雪洱的神经敏感地跳动,却没有完全醒来,迷迷糊糊觉得有人进来了,但又感觉好像是在做梦。
他想睁开眼睛看看,可梦中的疲惫和无力感却让他完全掀不开沉重的眼皮。
隻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躺在一片虚无之中,周围白茫茫的,非常没有安全感。
徒劳的恐慌和挣扎让他现实中眉头皱成了川字,似乎被很可怕的梦魇困住了。
一隻手轻搭上他的额头,掌心温热宽厚,伴随着一阵熟悉的气息。
闻着这股好闻的味道,在梦中孤零零的的迟雪洱似乎找回了一些安全感,额间的那一小片温度也像是有魔力般向全身蔓延,有种被暖洋洋的温泉水包裹着的感觉。
迟雪洱紧蹙的眉心缓缓舒展开,在意识彻底沉眠之际,喃喃低唤:“陆熵……”
第二天清晨,迟雪洱是在闹钟的聒噪下才艰难醒来的。
他作息向来规律,以往都是在闹钟响之前就会先醒来,可昨晚睡得实在不踏实,讨厌的梦做个不停,根本就没有得到很好的休养。
疲惫地睁开眼睛,隻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四肢也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揉着微涨的太阳穴从床上起来,陆熵已经不在房间了,但从旁边略微凌乱的枕被来看,还是能分辨出有人睡过的痕迹。
他昨晚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洗漱完下楼,看到陆熵已经坐在餐桌那里,正在用平板浏览新闻,闻声抬眸看他一眼,两人的目光交汇,却都没有说话。
迟雪洱也自然而然再次想到昨晚发生的事,瞬间不好意思再看他的脸,尴尬撇开视线。
宋叔倒是一如既往地热情,走过来跟他问早,又把椅子拉开,让他赶紧坐下用早餐,说有他喜欢的灌汤包和现磨豆浆。
不用他特意介绍,迟雪洱也已经看到了,汤包的味道香喷喷的,皮薄晶莹,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看他坐下,对面的陆熵才放下平板,拿起手边的筷子。
两个人吃饭都很安静,餐桌上只有餐具碰撞和咀嚼食物的微弱声响。
陆熵本来就是寡言的性格,不工作的时候,几个小时不发出一个音节的情况也是有的,迟雪洱倒是算活泼,也爱跟人聊天,只是今天受心情的影响,身体也头昏脑涨的不舒服,整个人懒懒的,也就隻闷头吃饭了。
艰难吃完几个汤包,慢吞吞舀着豆浆喝时,听到对面陆熵突然沉声开口:“一会我送你去学校。”
“啊?”迟雪洱抬头,迷茫眨眨眼:“不用了吧,你工作那么忙,让司机送我就行了。”
陆熵已经用餐完毕,用餐巾擦拭干净嘴巴,低眸看着他:“我送你。”
他的神色还是如往常一般冷硬,干脆的语调也透出一种不容置喙的强硬感。
迟雪洱知道再拒绝也是无用,微抿了抿唇,低头继续喝他的豆浆。
车子平稳驶到b大校门,一路上陆熵都平板不离手,似乎是在看财报或是合同一类的文件,看得迟雪洱都替他觉得心累。
更加不理解明明都忙到这种程度了,为什么还非要送他来学校。
“那我先下去了。”
迟雪洱拿起书包,跟旁边的人打招呼。
陆熵这才将平板放下,抬手捏捏鼻根:“一个人可以进去吗?”
这是什么问题,他是来上大学,又不是幼儿园,干嘛把他当成一个人就什么都做不好的小孩子看。
迟雪洱有点不悦,声调都高了些:“正常的大学生是不会在自己学校里迷路的。”
语气听着明显是带情绪了。
陆熵略有些诧异地低头,瞅着他有些薄怒的表情,漂亮的眼睛都睁圆了些,里面的光点水水亮亮,小鹿般鲜活生动。
他没忍住笑了,唇角微微翘起:“不是那个意思,你从早上起来脸色就一直不太好,刚才一路过来也没什么精神,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迟雪洱愣了愣,没想到他是因为担心自己才那么问,更没想到他这么细心,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却还是被他看出身体的异样。
“我没事。”
意识到刚才是误会他了,迟雪洱有点脸热,声音也不自觉的放软:“我不是一直这样吗,可能是昨晚没怎么睡好,你别担心。”
陆熵微垂眸,目光在他白玉一样的脸颊上滞留片刻,抬起手背在上面碰碰,触手冰凉柔滑,像是最高级细腻的绸缎。
“是因为那件事才会睡不好吗?”
迟雪洱因为他的触碰下意识绷着神经,突然听到这个问题,身体又是一僵,他明明已经努力避免去回想那件事了,没想到陆熵竟然这么随意就再次提了起来。
撇开眼,语气含糊地回答:“不是,我没有在想那个……”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底气不足,也不敢去看陆熵的表情。
“是吗。”陆熵嗓音淡淡的,语气也很平缓:“那去上课吧。”
这句话犹如赦令,迟雪洱发自内心的松一口气,低低“嗯”了声,便一把抓起书包推开车门。
“洱洱。”
车内传来男人叫他的声音,迟雪洱心跳加快,怀里抱着书包,微微弯下腰。
他身后是大片古朴粗壮的银杏林,秋末冬来,叶片金黄犹如大桶油漆泼洒,浓墨重彩的画面里,纤细苍白的迟雪洱更像是误入进来的雪地精灵,极致的干净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