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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了,明月高高悬挂在深蓝色的夜空,衬得星光暗淡,更显寂寥。
陆氏大楼,顶层办公室。
陆熵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将钢笔搁下,随手拿起旁边的黑咖喝了一口。
旁边的林修看得心惊,这眼瞅着快到十一点,老板不说下班也就算了,还灌凉白开似的猛喝咖啡,这是想熬通宵的节奏。
自从迟家小少爷住进别墅后,陆熵其实就很少会这样加班到深夜了,甚至有时还会提前下班。
这突然又回到往日里工作机器的状态,林修竟然有些不太习惯。
“几点了?”
办公桌后的男人突然沉声开口,嗓音低哑,透着股疲倦。
林修快速切回状态,抬腕看一眼时间:“刚好十点半。”
“已经这么迟了。”陆熵仰面靠进黑色的真皮椅背,抬手捏了捏眉心,衬衫扣子解开两颗,随性慵懒:“没什么事就下班吧。”
意料之外的吩咐,林修顿顿,心中跟着一松:“我开车先送您吧,我记得迟少爷今天身体不舒服,陆总现在回去刚好还有时间陪陪他。”
“不用。”
林修说完,已经打算去帮他拿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听到这句回復,不由脚步一顿。
陆熵从座椅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眼前的浩瀚灯海,高大的身躯倒映在玻璃上,面容的轮廓虽然看不太清,声线却依然如平常般低冷。
“我今天睡在休息室。”
林修有些意外:“那迟少爷……”
后面的话没问完他就立刻停住了,怪隻怪他平时私下里就跟迟雪洱关系亲近,今天又听说这小少爷生病了,出于对他的关心自然是希望陆熵能在这样的日子多陪陪他,所以刚才才会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
但再如何这都是陆熵的私事,以他的立场,于公于私都是没有多嘴问这些的资格。
更何况陆熵本就是冷冰冰没什么人情味的性子,即使他最近看似好像与迟雪洱亲密了一些,也不代表他真的就愿意把迟雪洱放在心里。
林修这样想着,不禁又多出几分对迟雪洱处境的唏嘘和无奈。
“别墅发消息说他高烧已经全退了,晚餐也正常用了一些。”
林修抬头,望向落地窗前那个挺拔的背影。
陆熵像是在自言自语,语调很平淡:“就算我现在回去,他也未必想看到我……”
陆熵说完,眼前浮现白天他们接吻的场景,以及事后迟雪洱稚嫩生涩的反应,不禁微咽了下喉咙,透明的玻璃墙透着窗外的霓虹繁华,也映出他情绪翻涌浓烈的双眸。
翌日清晨,迟雪洱是在一个乱七八糟的梦里醒来的。
梦里的陆熵看到了他昨晚的那幅画,说月亮很美,比天上真正的月亮还美。
迟雪洱还没做好被他看到这幅画的心理准备,慌乱之下,就在这种紧张忐忑的心情中惊醒了。
乍一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天花板,人还有几分恍惚。
侧头望了眼,旁边的被褥整齐冰冷,跟梦中的温情截然相反。
昨晚他等了那么久,可陆熵终究还是没有回来。
心里掠过一抹失落,迟雪洱坐在床上呆了会,掀开被子,赤着脚下床。
拉开窗帘,外面是阴天,乌云压得很低,整片天空都是灰调的,像是一副巨型的油墨画。
要下雨了。
一个人醒来,又是这样阴沉的天气,迟雪洱的心情实在轻松不起来,而且今天还是周末也不用去学校,那就意味着他可能又要无聊呆上一整天。
在他对着像铅块一样层迭厚重的云块发呆时,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等协议结束后,他离开这栋别墅去过“退休”生活,会不会也和此时此刻一样,孤单单的,只能对着天空和云朵发呆。
如果真是如此,好像也并没有他一开始想象中那么美好自在。
他有些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打击到,甚至逐渐对未来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些迷茫。
迟雪洱想不通是因为什么,难道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人都是会变的,以前觉得美轮美奂,趋之若鹜的东西,在经历了一些人和事后,渐渐的或许就不再抱有那么热烈的感情了。
那此刻的他也是如此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又是因为什么契机才会出现这种心态上的改变。
不管怎么样,迟雪洱也算是借此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原来是这么没有恆心,容易被环境左右心志和想法的人。
这实在是不成熟的表现,他要慢慢学着改变。
在心里暗暗做了总结后,为了不让自己过分沉浸在消极的情绪中,觉得还是应该找点事情做,不然太闲了总是会控制不住脑子想东想西。
在浴室简单洗漱了下,直接去了隔壁的画室。
昨晚画完那幅月亮后他的心境就一直久久不能平息,虽然找了颜清分享,也跟他聊了很多,但实际上他心中却更想这幅画被另外一个人看到,并且等了那个人许久。
只是直到入睡前,都一直没等到他回来罢了。
迟雪洱想,他从早上一睁开眼就down到不行的情绪,或许跟这件事也并不是全无关系。
心中碎碎念时,已经来到了画室前,门竟然是虚掩着的,可印象中他昨晚离开前明明是将门好好关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