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姑苏(1 / 1)
却说苏雅儿一行人总算到了城门外,还未入城,站在城墙上的詹知州已经遥遥望见一行人,看着架势多半是那位的嫡亲闺女来了,连忙下了城墙,城墙下是姑苏李家的现任家住李照极其夫人李王氏,见知州急匆匆下来,李照揖了一礼,“知州大人。”
詹知州正了正衣冠,道:“人来了,准备一下。”
李王氏掸了掸丈夫的衣摆,夫妻俩对望一眼,皆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桉珊轻声提醒正闭眼养神的苏雅儿,“小姐,到姑苏城了!”
苏雅儿懒懒地眨了眨眼,又闭上了。
见此,桉楠收回准备拉开车帘的手,又坐回原位。
车马变缓,直至完全停下来,苏雅儿听见外面的守城士兵例行问话,打了个秀气的呵欠,忽然外面的对话被打断,马夫隔着帘子对她道:“小姐,知州来了。”
苏雅儿冷着脸默了半晌,无奈地叹口气,抬起白玉般的素手理了理鬓发,桉珊连忙搭手过来整理她睡乱的发丝。
待都收拾妥帖了,苏雅儿挪到车门,透过车帘的缝隙她瞧见外面静候的一丝官服,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带了笑,桉珊一瞧见她这么笑,立刻起身打起帘子。
“怎么敢劳驾知州大人,雅儿真是受宠若惊。”苏雅儿做出一副惊喜的表情,一张芙蓉面美得人心颤。
詹知州早些年在翰林院任职时见过苏雅儿,知道她惊为天人的美貌,如今长大了张开了,更艳丽夺目了。
他觍着脸笑道:“侯爷对下官有知遇之恩,下官岂敢忘怀,又无处报答,如今侯爷的掌上明珠屈尊来此,下官势必要表一表地主之谊!”
苏雅儿见惯了这种找点什么理由就巴结她巴结她爹爹的人,应付自若,当下露出开心颜,“出行前我爹跟我说姑苏的知州詹大人有凌云之志治国之才,以后必然平步青云,如今雅儿一看,知州大人果然通身气派……”正说着,她佯作忽然注意到身边的李照夫妻,心思一转,虽然她并不认得李照夫妇,但按照礼节,想来必然是李家家主,于是做出一副惊愕惊喜的表情,“这是……李表叔吧!瞧着倒真和祖母有几分相似呢!”
李照急忙斜走出一步上前,欣喜道:“是啊雅儿,亏得你竟认得出表叔。”
其实苏雅儿哪里认得出,她连辈分都算不明白,是桉珊告诉她,李家的家主是祖母姐姐的儿子,祖母的姐姐没有嫁人,而是招赘了一个夫君,是以家主随母姓李。
所以如今的姑苏李家是真正的祖母的娘家,当年李家人丁稀薄日渐衰败,到了祖母那辈竟只得了两个女儿,好在祖母的姐姐也就是苏雅儿的姨奶奶守住了家业,才让姑苏李家的家业没有落入外姓人手中。
想是物极必反,月亏则盈,到了李照这一代,李家子嗣突然就兴旺了起来,孙儿辈人也不少,人丁兴旺,免不了要出一两个人才的,这孙辈了就出了一个举人李仲幼。
李家姨奶奶给苏雅儿的祖母去信,想借侄儿威远侯的力拉扯这个举人孙子一把,祖母没有不应的,这不,李仲幼被她爹威远侯举荐后,如今在翰林院供职。
复兴姑苏李家是祖母和姨奶奶的心愿,是以祖母才保了娘家的安姐儿和威远侯夫人娘家哥儿的媒。
她就说,以她娘的性子怎么突然要给人做媒了,原来是祖母的意思。
苏雅儿想通这层,突然又明白了自己这是被爹爹当枪使了,她这么一个侯门的掌上明珠来这没落的姑苏李家做客,可不是来给他们撑场面的?告诉这姑苏城的人,姑苏李家背后还有威远侯府撑着。
看来爹爹对那李仲幼的学识确实很赏识,有心想拉李家一把,毕竟朝堂之上风云莫测,多个家族相助总是好的,尤其还是祖母的娘家。
竟然来给人撑场面,那就撑稳了。
苏雅儿转眸看着李王氏,眼圈儿一下竟泛了红,亲昵地抓住李王氏的手,“表婶,雅儿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这些亲人,不知姨奶奶身体可好?我祖母每每提起姑苏就泪洒衣襟,恨自己不能亲自归故乡见见亲姐……”
李王氏不料苏雅儿对姑苏李家这么亲近,一时间诚惶诚恐,把苏雅儿搂怀里安抚道:“好姑娘,姨奶奶身体尚可,听说你要来,昨儿起就盼着了!”
两厢倾诉,可算是把亲情演尽。
詹知州不料苏雅儿这么看重姑苏李家,心道她势必要先去李家见见那姨奶奶,也不好横在这里掺和,便主动请辞道:“雅儿姑娘重情重义,下官不好打扰,待明日雅儿姑娘安顿好后,下官亲自来请姑娘听两支本地昆曲,还请姑娘赏光,”为避讳,他又邀请李照,“请李大哥夫妇务必赏光,一同前往!”
李照心头好笑,刚刚这詹知州还直呼他李照,如今立刻就变成李大哥了,面上却不显,受宠若惊道:“谢知州大人邀,必定前往!”
詹知州同苏雅儿拱手行了个雅士礼告辞,苏雅儿微微颔首回了个同辈间的礼。
其实按理苏雅儿辈分不如詹知州,应该对他福身行礼,但她身份尊贵,这般行同辈礼也算合理。
于是一行人嘘寒问暖地朝着李家而去。
李家老宅是一个四进的院子,在姑苏城也是数得上号的大宅子了,其中迭山理水造景极多,苏州园林特色尽显,可见当初姑苏李家确实辉煌过。
但如今墙皮剥脱,屋瓦陈旧,如现在的李家一般,显出强弩之末的颓势。
大门口站着泱泱一群人迎接苏雅儿,苏雅儿又是一番超高的演技,搞得姨奶奶抹了好久的眼泪,之后便陪着长辈们叙话,将祖母的托付一说,别说姨奶奶,便是旁听的众人都跟着落了泪。
接着又是一大家族人一道用膳,到了掌灯时分,苏雅儿才终于把屁股在软榻上坐实了。
“累死了,”苏雅儿烂在榻上,唤了声:“桉珊!”
桉珊正指挥下人搬箱笼,闻声急忙小跑进来,见苏雅儿瘫在榻上,挽起袖子给她捏肩膀,“今儿可把小姐累苦了。”
苏雅儿一张小脸微皱,“可不是,还好生哭了几场。”
这时桉楠把洗脸水打来,伺候着苏雅儿洗漱、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