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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言自语般问:“这些人是要来杀我的,算是能杀的范畴吧?”
“为了超度我,可真是有排场啊。”江予淮身体滚烫,周身黑雾暴涨,本就极黑的一双眼中连眼白都不见,地底再度生出无数藤蔓和锁链,银龙般的链条攀上众人的脖颈,脚底的藤蔓直直地把一群人往下拖拽。
这群少年大概是名门正派外出历练的弟子,手中确有宝贝,却是一群乌合之众,战力不强。方才陆时微已经撂倒了一片,眼下他们又被拖得半截身子入土,惊惶地大声吵嚷起来。
“那传消息的人自己怎么不来?这鬼好生厉害,你快想个法子脱困,我可不要死在这荒郊野岭!”
为首的少年大半身子已经埋入土里,脸色泛青,硬撑着一声不吭,还露在外的右手忽的一扬,手腕上喷涌出汩汩鲜血,满满当当地洒在镜上,本已被压制得黯淡无光的镜面光亮冲天,充斥着漫山遍野。
密密的镜光压迫下,江予淮无处遁形,吐出一大口黑血,身上甚至泛出了焦糊味。
高大的身形轰然倒下,窸窸窣窣的声音接连响起,又归于沉寂,想来是藤蔓失了控制,再度钻回了土壤中。
方才差点被拖入土中的众人奋力向外爬,一时间都是重重的喘息声。
“江予淮,你不会就这点本事吧?这就要死了?你快醒醒啊!”陆时微心急如焚,她被捏成小纸人薄薄一片藏在江予淮怀里,清晰地听着他这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微弱呼吸,想象他此时奄奄一息的倒霉样,对自己的生命无比担忧。
她对傀儡术知之甚少,也不知道这便宜主人死了的话,她会不会也真就连带着小命不保?无论如何,她不敢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江予淮的命万万不能在此刻了结。
她惶恐之下倒是冷静起来,两人命悬一线又生死相依,既然能力不足,靠这副可怜巴巴的小纸片模样是绝无可能将江予淮活着带走的。
也不知道这鬼出于什么考量,命都快没了还把她变回一无是处的纸片,不是应该战斗到为主人而死的最后一刻什么的吗……
唯有自救,想法子冲破封印现出原形借力才是当务之急。
“小明,我们做笔交易。借我些灵力,助我逃脱。”
功德进账了了,又赊去五十,还是讨价还价的结果。
无需顾忌后患或是有损本体,活下去才是首要目标。
陆时微默念口诀,催动浑身经脉流转。沸腾的血液让她几近以为自己要暴毙而亡时,双眼充血般的泛红,赤红的光芒一瞬间爆开,一只身形巨大的雉鸡蓦地出现在林间,发出两声清啸。
趁众人惊诧间,雉鸡伸出爪子捡起半死不活的江予淮甩到背上,没等这死里逃生的一群人反应过来,扇动翅膀就冲天而起,竭尽全力逃亡。
幸而上下山往返多次,她如今飞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快追!别让他跑了!”
“哪来这么大一只妖怪?天啊,这是鸡吗?”
刚爬出地的人不及喜悦,被这一变故惊得大叫起来。
“见识浅薄,没见过鸡吗!”陆时微痛骂,却是半点不得分神,背后是冷冽风声,有数百只箭簇破空而来,大有把他们一鸡一鬼扎成筛子的意思。
陆时微心中惨叫,借来的灵力不知道能抵挡多少只箭,她全然来不及细思,只有凭着耳力逃窜,以血肉之躯筑起一道防线。
漫天箭光,几如白昼。初时陆时微还能感受到羽毛根根折断的痛楚,数次都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追击愈来愈难以招架,一根银白色的箭簇极速射来。她吃力地躲开,刚松了口气,这箭居然还会转弯!
箭只甚至速度更快地冲她而来,分明是要取人性命,陆时微已无余力,以为必死之时,趴了一路的江予淮几不可见地动弹了一下。
金光一闪而过,一只高大的人形傀儡虚虚浮现在半空,半边身体被这一箭贯穿,摇摇欲坠。
傀儡苍白的脸上展开了鬼气森森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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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微:喝喝,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英雄?死鬼罢了。
江予淮:她救我,她好爱我。
写战斗太难了,草稿里永远是:打了几下,暴打一顿。
拥你入怀
人形傀儡迟缓地低下头,瞧了瞧胸前的箭簇,下一秒就无知觉般用力拔出,反手掷了回去。
数里外穷追不舍的人影应声倒地,没了声息。
傀儡满意地拍拍手,轻轻勾起嘴角。
陆时微透过缝隙悄悄回望,那傀儡的五官同江予淮的无甚差别。
借着掩护,她振翅前行,前有峭壁,便顺势俯冲坠下了悬崖,重重地滚落在林涧。极大力的撞击下,她毫不留情地把江予淮压在身子底下。
半天没有出过声的江予淮一声痛呼,仍是要死不活的可怜样,瓮声瓮气地埋怨:“怎么这么黑啊……我是又死了一次吗?”
“是啊,已经到幽冥地府了。”陆时微有意压低了嗓音,故弄玄虚道:“我是孟婆,快喝碗孟婆汤,把你这罪孽的一生忘了吧。”说话间,她费力地多翻了两圈趴到了地上,当前境遇不佳,也顾不上满地枯黄的枝叶扎得人生疼。
原身的羽毛被削断了数根,幸亏鸟族的羽翼生来可以用于防护,受灵力强弱影响并不大,在逃亡路上牢牢筑成坚固的防线,才为二人博得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