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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佯装闭目凝神搜寻,忽的睁大眼,指向缩在人群里的一位老妇人,问道:“你家里前几日有人去世,可对?”
“你……”老妪刚想说话,又怯怯地看向眉头紧皱的方百川,似是不知该不该作答。
“你周围死气深重啊,他的怨念在缠着你,待你为他洗清冤屈呢。尸体在哪里?我或可助你。”她的话里带着十足的蛊惑意味。
方百川打着圈地踱步,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派几个年轻男子从墙后搬出了三具尸体,看得她是瞠目结舌。
全部是和沈临渊一模一样的死状,焦黑的,有残缺的。
更可怖的是,他们的心脏处是个巨大的窟窿。
心都被挖了,如何招魂?
海口早已夸下,对面几十双眼睛殷殷期盼地看着她,她吞了吞口水,暗自思索用灵力注入尸体中能否起效果。
“可以一试。你生有异能,有了灵力是如虎添翼,试试看。”小明难得不是说风凉话,而是鼓舞着她。
陆时微宁心静气,锁定其中最新鲜的一具,将灵力集中于他空缺的胸口,凝神寻找他的魂魄。
片刻后,果真有一道虚影现于半空,新丧者魂魄残缺,神情极度惊恐。
未曾想到的是,她现在竟然可以听到鬼魂说的话,是低低的絮语声,跨越空间的阻隔传入她的耳朵里。
这个男人大概是遇到了超出认知的事情,连声说的都是零碎的字眼:“妖怪、野兽、杀人!”
他的魂魄脆弱不堪,没能撑上太久就消散在了黑暗里,最后记得的是他满是不甘和留恋的眼神。
陆时微差不多能肯定,这些焦尸的出现又和沈临熙脱不了干系。
是驱使了什么妖兽吗?居然越来越凶残了,能够控火将人燃为焦尸,还要掏走人心。
她捡了些可说又重要的事情告知村民,众人听她说得头头是道,颇为信服。方百川没了法子,这才告诉她,村子里这些天像得了诅咒,接二连三地出现恐怖的焦尸,他们以为是山神不喜欢这一回的新娘,不愿再庇佑扶风了。
在发现方小叶没有上山,欺瞒了全郡后,这种惧怕转变成了滔天的怒海,人人都憎恶,恐惧下一个成为焦尸的人就是自己。
所以他们当即决定,让方小叶以身献祭,以平众怒。然而林贺知道实际上了山的另有其人,他称方小叶是被强换的,允诺把罪魁祸首陆时微带来伏法,用她的项上人头向山神谢罪。
“这般凶残,怎会是山神大人所为?我向大家保证,这件事情一定会尽快解决!”一时也没有更好的法子,陆时微率先安定人心,免得这些人再做出些什么偏激的事情来。
许久。
她施施然地走出了地牢,事情尚未得到妥善处理,压得她愁绪纷繁。
暮色四合,朦朦胧胧的月光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映入她的眼帘。
好几日没出门的江予淮大驾光临,他正懒懒地倚靠在门口,露出张清俊出尘的侧脸。
他似是等了很长时间,瞥她一眼,意味不明地说:
“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不再娶妻,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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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小江出来溜达一圈。
扶风弱柳
糟糕,被抓包了。
江予淮竟然还有听墙角的癖好。
“你好几日不出门了,大抵是耳朵没那么灵敏,在外边听岔了。我说的是,上行下效同舟共济!”陆时微嘿嘿地干笑两声,面不改色地辩解。
“那伉俪情深呢?也是我听错了?”江予淮微微地俯下身靠近她,深潭般的眼睛注视着她,问得理直气壮。
她无辜地看回去,只坚持须臾就败下阵来,有气无力地挣扎:“你可听说过缓兵之计?再说了,他们要献祭我啊,于情于理我都给你做仆人这么多天了,你于心何忍……”
当然不忍心了,她迟迟不归,他疑心是又遇到什么意外,循着气息而来,本是想直接进去带走她的。
没想到她信口胡言的本事见长,歪理一大摞,他便好整以暇地在外面听了下去。
“你我情比金坚,怎会是仆人呢。”他重重地拖长尾音,眨了眨眼,在她红着脸反驳前迅速地轻咳一声问:“那小东西去哪儿了?你还想把她带回去?”
方才,聚集的村民们被遣散离去,魅眼见方小叶脱困,不会再生出新的仇恨,悻悻然打算逃跑时,被陆时微一把揪住后脖子,用禁锢术法制住手脚,低声拷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起初,魅格外不安,瞳孔扩散得大而漆黑,全身上下密布层层黑气,试图强行破开禁制。
对方不动如山,魅很快感受到她没有太大的恶意,于是撒气般叫嚣起来:“你松开我!我当然是来等着收她含冤而死的恨了,又被你搅黄了,真可恶!”
剧烈反抗后,魅的面色比纸都白,喘得让人不免怀疑她会不会下一秒就晕过去了,显然是快到极限了。
“你那日被沈临熙抓住了?”陆时微定定地注视着魅憔悴的小脸和强撑的倔强模样,莫名其妙地问了句:“以收集恨意为生,终日听着他们的哭嚎,是不是也很辛苦?”
满脸不在乎的魅被她问得愕然。
她生长于天地间,摸爬滚打着过了许多年,发觉自己能聆听他人的声声怨恨,还能占为己有。她逐渐自创了一套修炼法术,四处游荡,专爱跟着心黑手狠辣手摧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