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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全程参与和谈,难道看不出来吗?漠北人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了!若是一再反悔,惹得阿布尔斯不快,最后闹个不欢而散,那这后果谁来承担?传出去也有损皇上的脸面和声望啊!”
“我来承担!”端平侯出列站在晏谦身侧,“皇上,既然和谈不成,老臣愿意重返边关,亲赴战场、率兵作战,只愿换得公主平安!”
“侯爷这话,公主倒不像是和亲的,而是去送命的,不知让漠北使节听了去会作何感想。”
孔令行淡淡开口,“我朝自一开始同意和谈,若是出尔反尔,不知要让子孙后辈如何评论。这个暂且不提,侯爷年事已高,从前便因为力不从心退离一线回京养老,如今再赴战场,不知身子还能不能支得住;更何况胜败乃兵家常事,战场上形式千变万化,这一点侯爷应该比我清楚,谁都不能保证此战必胜,万一输了,就真的不是和亲能解决得了得了!”
瑞昌帝不语。
傅太师缓缓出列,在晏谦身后跪下。他是最先提议的人,晏谦见状心头一沉,不禁出声道:“太师!”
傅太师字字铿锵:“请皇上以大局为重,送公主和亲漠北!”
“请皇上以大局为重!”有人跟着跪下。
“请皇上以大局为重!”
满朝官员,除了晏谙,几乎都跪下了。
端平侯指着官员们的手在颤抖,声音也在抖:“若面对今日这番情形的是你们的女儿孙女,不知诸位是否还说得出这番话来!”
良久,瑞昌帝撑着扶手艰难起身,“让朕……再想想。”
“父皇!”晏谦喊道。
“皇上!”傅太师也抬起头来。
“散朝,”瑞昌帝喃喃道,“散朝!”
魏兴连忙上前搀扶,用尖细的嗓音喊道:“退朝——”
官员们依着次序退出大殿,晏谦跌坐在地,六神无主:“父皇没有一口回绝,他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是在犹豫,方才傅太师的话已经让父皇动摇了……”
晏谦握了握拳头,望向龙椅,“我去御书房外继续跪请,一直跪到父皇愿意给我一个准话,不让妹妹去和亲为止!”
“你糊涂!”端平侯压低了声音,心里明白他这也是关心则乱了。
“你现在去御书房跪求,跟逼皇上下决定有何不同?你这么一跪,皇上为了君王的脸面和威严,就算有维护之心也没办法保下公主了!”
老侯爷看着外孙,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做兄长的爱护妹妹,这是好事,却也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啊,否则平常再聪明,一遇到大事便沉不住气怎么成?”
“那我该怎么办……”那股冲动劲过去,晏谦也知道自己方才是冲昏了头说了浑话,可难不成要他什么都不做等着圣旨下来吗?万一那是一道送晏棠和亲的旨意,那可就全完了。
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晏棠和亲?
晏谦无意中回头望向殿外,望向那条通往大殿的道路,记起某一天早朝的路上,有个人对自己说了一句话。
“这满天下的青年才俊都想迎娶公主,做大启的额驸。”
晏谦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奔向殿外。
“哎——”端平侯看着他踉跄着越过门槛,提声问道:“你上哪去?”
晏谦充耳不闻,他要见晏谙,一刻都等不了了,现在就要见!
但他晚了一步,宫门口,衡王府的马车已经离开了。
晏谦气喘吁吁地上了自己的马车,“去衡王府,快!”
马车晃动起来,晏谦拭去鬓边的汗水,坐在车厢内平复着呼吸。
按照常理,公主的额驸理应是大启人,晏谙却将“青年才俊”的范围扩大到了“天下”;娶了公主的人自然是驸马,晏谙却偏要说是“大启的额驸”,当双方的关系跳出两人上升到两国之间,身份自然也就提升到了国家层面。晏谙这是预料到公主会被送去和亲,而和亲的最佳人选自然就是漠北王子阿布尔斯!正是如此,晏谙才会向他揭露阿布尔斯在青楼施暴的恶行,话里话外暗示阿布尔斯并非佳偶。为了防止他听不出来,晏谙甚至在最后谈及了晏棠的婚事,简单直接地挑明了公主的婚事关乎朝堂,是国事,可能会不如愿。
晏谦咬紧牙关,一拳砸向车厢内壁,晏谙明里暗里足足提醒了他三次!而他当时满脑子都是互市通商,硬是没听出来晏谙话里的含义,甚至还奇怪他扯得这样远,转头便将这些话抛在脑后,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随从听到车厢内的一声闷响,随后便是晏谦强忍着怒气的一句“走快些”,联系晏谦方才登车时的神色便知道自家王爷今日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应了句“是”便噤了声,催促车夫提速。
晏谙前脚刚进府,后脚晏谦的马车就停在了衡王府门口。守门的看见马车上怀王府的牌子,还没来得及询问,晏谦便跳下来:“本王要见你们王爷!”
守门的忙应着:“怀王殿下稍候,小人这就进去通报。”
晏谦哪里还等得了通报,直接闯了进去,守门的吓了一跳,门口一时乱作一团。
晏谙还没走远,听到动静回头看去,故岑见状折回门口询问;“怎么了?”
守门的跪地如实道:“属下正要通传,可怀王殿下径直闯了进来。”
晏谙已经看见了晏谦,对他的到来丝毫没有赶到意外,似乎早就料到晏谦会来:“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