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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新来的那个!”
故岑刚进来就被人叫住,他转过身,“你叫我?”
“嗯,就是你。今天练枪,你去武器库把咱们队要用的长枪搬来。”
他皱了皱眉,却没多说什么,应声便去了。
“二十多杆长枪,就你自己来拿?”登记领枪时,恰巧遇见廉宇,他如今已经晋升百户了。
“嗯。”故岑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廉宇便知道这是有人在故意为难故岑了,他眉眼冷了几分,“我去叫几个人帮你。”
却不想被故岑拦了下来:“这点小事就不劳烦大人手底下其他兄弟了,”他轻松地道,“我多跑两趟就能拿完,不算什么。”
听他这么说了,廉宇便也没坚持。如今只是搬两趟东西还不算什么大事,要是叫人过去帮忙,倒不知道还有什么排挤在后头等着。他明面上能看顾着些,暗地里总也没办法面面俱到。
二十多杆长枪搬回去,故岑累出了汗,蛰得伤口有些刺痛,还是照常归队训练。
一上午辛苦训练结束,几人一组要将新学的枪法打一遍,为数不多受到表扬的,故岑是其中之一。
他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忽视四面八方投来的审视的目光。
中午放饭时,大家都成群地围坐在一起,故岑则一个人寻了个安静地方,刚吃了两口,廉宇便端着自己的饭过来了。
故岑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个位置。
廉宇笑了笑,坐在他旁边扒了两口饭,边嚼边望着不远处的人群,“在衡王殿下府上没受过这待遇吧?”
“什么待遇。”故岑漫不经心地道。
“从前官宦世家有个不良风气,大多数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都会凭借着家里的势力进到军营里,美其名曰“历练”,实则只是混上两年,以此作为经验谈资,方便日后家中给找个一官半职的,就像都察院司狱的儿子……”想起翟峻生已经遇害了,廉宇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若单单如此倒也还好,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对于日常训练百般不上心,觉得自己只是在这里混日子,不靠这个吃饭,便万事敷衍,是以大多数军士都对这种带着背景的公子哥很是厌烦。”
廉宇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排外,双方都看不上彼此,这是一贯的风气了。故岑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但他在晏谙身边办事,这层关系瞒不过去。
“你刚来,这些都是难免的。不过兄弟们都没什么坏心思,过段时间照样能打成一片,你别放在心上。”他宽慰道。
“是王爷嘱咐你照顾我的吗?”故岑看向他。
廉宇倒也没藏着掖着,直言道:“校尉大人是这么交代过,可是你看,你没分在我队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说来也巧,虽然都一起训练,但他手底下领的多是都察院原本的人,而故岑被分到的那一队,恰恰是从前的敕令军。
故岑点头,本来也没想让他帮什么忙。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他很珍视这个机会,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倒也不用如此生疏。”廉宇笑了笑,“遇上什么事不用硬撑,随时可以来找我。”
故岑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麻烦,也用不着找廉宇帮忙,真要这么干了才像是“关系户”似的,不料没过多久,麻烦就来了。
近战肉搏是军队训练的一大重要课题,练了一月有余,今日是检阅成效的时候。训练场上两两一组依次排开,随着一声令下,两人之间的较量便开始了。
对战的这个故岑不熟悉,事实上他在军营里呆了这么久没怎么跟旁人说过话,除了廉宇几乎没有认识的人。但大家都是兄弟,训练也不是真的迎敌,不至于下死手。两人你来我往地对练了一会儿,故岑只当对方就是这么个凌厉的打法,便也没放在心上,甚至在对方以这个姿势摔在地上很容易受伤的时候,伸手拽了一把。
然而他没想到这人站稳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看准时机一拳砸在自己胸口。
一记沉闷的拳响落在身上,故岑毫无防备,踉跄着退了好几步,还没缓过来身后便传来一阵劲风,他侧身避过,同时接下另一个人打过来的拳,抬脚横扫过去。
有十多个人往这边围了过来,一旁巡视的总旗却仿佛没看到一样。
这是默许。故岑咬了咬牙,感受到了敕令军迟来的、或者说是一直存在的恶意。
恰巧这日晏谙手头的事务结束的早,便想着过来校场看看,等他们训练结束了正好和故岑一道回府。
没有惊动任何人,晏谙隔着点距离远远望着。
今日与往常整齐划一的训练不同,场上有些混乱,一时半刻还真没找着故岑的身影。场上正在酣战,晏谙也不急,就在边上慢悠悠的转,直到他发现了整个训练场唯一一处不和谐的地方——一个人被一群人围在一小片角落里,因为长时间的车轮战而体力不支,明显不敌。
离得有点远,晏谙皱眉眯了眯眼睛,觉得这人的招式有几分眼熟。
那人被踹翻在地,趁机在手里攥了一把沙子,在几个人扑上来时扬起黄沙迷了他们的眼睛,这才得以喘息之机。尘土落下时,晏谙看清了那人的身形和面容,一瞬间如坠冰窟。
停下、快停下……
最无法直面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晏谙只觉得仿佛被人用力捏住了心脏,整个人都要发疯。他想喊,却仿佛被困在了噩梦里,发不出声音,也没办法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