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故岑则是想起了那个尊贵的“帝后卦”,登时脸颊发烫,局促道:“我、我觉得他算得不准……”
“……啊?”晏谙一时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晏谙扑哧乐了,这一笑没防备牵扯了肋骨,晏谙捂着肋下“诶哟”了一声。
故岑连忙问怎么了,晏谙笑着摆摆手,“笑岔气了。”
故岑:“……”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你觉得我当不了皇帝?”晏谙靠在椅背上缓一缓,还不忘打趣故岑。
“不是,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觉得人家算得挺准的。”
故岑梗住了,一边是大逆不道,一边是说不出口,这怎么解释?没法解释!
“而且不只是这孩子,那个疯疯癫癫的老道长,人虽然坏透了,可焉知他算的准不准呢?”晏谙面上悠哉,心中却忍不住忐忑,他想借此先试探一下故岑的反应,见他整个人如坐针毡,一颗心忍不住一点一点沉了下去。这世间,大抵没有哪个男子愿意被和另一个男人捆在一起、结为夫妻吧。
故岑总觉得王爷好像是知道自己什么意思,就是在跟自己打哑谜。他有些气恼,跟皦玉你一言我一语打了半晌的机锋,还不嫌累吗?
“王爷还是盼着他们算得不要那么准的为好。”
晏谙眼眸黯淡了一瞬,旋即用笑挡住了。他忍着不适倾了倾身,朝故岑的方向靠近了些,随后伸出了没有受伤的右手。
故岑指尖下意识收紧,往回收了收,这动作落在晏谙眼底像极了逃避。他的手一顿,悬在半空中。
“别动。”他低声说。
故岑便莫名其妙地不敢再动,但晏谙只是从他衣服上捏起一小撮猫毛,是阿乌方才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时留下的。
晏谙搓了搓指尖,将猫毛丢掉,温声叮嘱他好好休息便离开了。故岑望着自家王爷离去的背影,感到他有一点难过。
袒心扉
翌日,大夫来给故岑把了脉,叮嘱他只要照着方子服药便没什么大碍了。
“还有腕上的伤口,注意不要碰水,幸而如今天气冷,不容易感染化脓。”大夫边收拾药箱边道。
故岑颔首:“有劳了。”
“若没什么事,小人便先退下了,还要再去衡王殿下那里看一看。”
故岑叫住他,忍不住问道:“王爷的手……”
“哦,已经上了夹板,手应当是不算严重的。”大夫答道。
故岑不疑有他。
大夫前脚刚走,后脚廉宇就过来了。故岑现在已经和都察院守备还有敕令军打下了深厚的交情,和廉宇更是如挚友一般格外亲近。
“校尉这两日告了假,我原本是想过来先简单汇报一下红莲教和火铳的事,让大人提早有个准备,谁知来的不凑巧,大夫刚进去换药,一时半刻弄不完,便先来你这里看看。兄弟们都挺关心你的,怎么样,还好吧?”廉宇关切道。
“我没事的,”故岑疑惑道,“王爷换药……需要很久吗?”不是只有左手吗?
“身上那么多伤,且够大夫忙一阵子了。”廉宇如实道。
“那么多?”故岑急了,“王爷还有哪里伤着了?当时不是已经有援兵冲进来了吗,怎么会伤得那么重的?”
“你、你不记得了?”廉宇被他问得一愣,随后愤愤道:“要不是那老道士最后狗急跳墙,炸了道观要和大人同归于尽,校尉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你那时候也那么虚弱,被挖出来时命悬一线,多亏校尉拼命护着你才没出什么大事。我们挖开废墟时,校尉一手护在你头上,用肩膀和手肘撑着石板,身上全是血。那块石板,我们三四个人一起用力才抬起来,若是直接砸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廉宇缩了缩脖子,有一种劫后重生之感。
“那日太惊险了,我现在都心有余悸,回过头想想真是后悔同意你突击,你都不知道,校尉大人得知你出事,急得都要杀人了……诶你去哪?”
故岑已经彻底坐不住了,他跌跌撞撞地跨过门槛,将不明所以的廉宇撇在屋子里,飞快走向晏谙的房间,之后直接跑了起来。
他想见晏谙,现在就要见,一刻都等不了了!
原本不算远的一段距离,故岑却因为气血不足跑得几乎要断气。他大病未愈,跑到门口时眼前都在发黑,站在门外缓了一会儿,便听见里头传来大夫低低的说话声。
“殿下可有胸闷疼痛?肋骨虽已复位,可还是不要经常挪动的好,这几日要多多卧床休息,不可劳累了。”
“本王知道了。”晏谙垂眸掩盖眸中情绪,这两日还是不要去打搅故岑了吧。
谁知话音刚落,门就忽然被人推开了,晏谙回头,正好对上闯进来的故岑,袒露的后背伤痕累累,一旁换下来尚未来得及丢掉的绷带上血迹斑驳。
晏谙当即就要拿衣服掩盖,故岑却闷声道:“王爷别遮了,别耽误了大夫换药。”
晏谙只好讪讪地放下衣裳,“你怎么来了?”
怕冷风吹进来冻着晏谙,故岑转身关上房门,之后走到晏谙身边,“王爷不是说伤得不重的吗。”
“不重的,看着吓人罢了,一点皮外伤。”
故岑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垂眸瞧着大夫上完药,一圈一圈地缠上绷带,遮住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势,手臂和肩头那些不需要上药的地方其实也布满了青紫伤痕——那是晏谙撑起砸下的砖石时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