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节(1 / 2)
“……”感觉到错付一场的高博,挑眉:“就一杯?”
“嗯。”
徐欥点头,表示,喝了就行,喝多少不重要。
“下次再和董助畅喝。”
高博笑了笑,给自己又倒上一杯,打算独酌。
“你喝过酒吗?”他问:“不会是第一次喝吧?”
高博不了解徐欥的酒量,这会儿突然也有点担心。
他第一次喝酒,如果酒量浅,误了事,那就更说不清了,这事儿,毕竟他们都不无辜。
徐欥:“不是第一次。”
徐欥澄清,董助不需要为他担心。
他清楚自己的酒量,在明确过自己的职业生涯,是要到企业里面走职场这条道路之后,他刻意练习过他的酒量,只不过作为总裁助理,平时需要喝酒的场合其实很少。
“能喝多少?”
“我没醉过。”
高博:“……小看你了。”
徐欥点头:“那我走了。”
“嗯。”
待徐欥起身,他今天只穿了件白色衬衫,他仍旧将洗刷得干净的双肩背包背在身上。
“你还背着包去?”高博:“背包也有错?”
“背包没有错,错的是人。”徐欥郑重地点了下脑袋:“但道歉总得带着诚意和态度以及……”
“以及什么?”
“以及规划和打算。”
背包里装的是他的诚意和态度。
规划和打算。
“对了。”
待徐欥转身,高博看见他过分优越的背影线条,突然又叫停了他的步伐。
徐欥听到身后先有玻璃酒杯磕在桌面的声音。
随后,他身后才响起高博清冽而冷沉的声音:“你知道,她当初为什么要教你游泳吗?”
高博问的是, 最初时舒以为徐欥不会游泳那会儿的事情。也就是徐欥刚刚成为时舒的助理不多久的时候,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是教给他游泳这项生存技能。
以及徐欥相信, 凭借高博董助的实力, 他也一定知道的是——
她后来知道了他对于游泳存在一些心理障碍之后,仍然答应了他的请求,帮助他去做游泳恢复性训练。
再到后来,她知道他身上具体经历的那些事情之后, 她又劝说他,这游泳不一定要继续下去。
这整个过程中,她对他的好。
对他的付出, 不计回报的。
他知道, 这一切, 董助都会知道。
当然, 徐欥如今已经不再受这个困扰。
托她的用心, 托她的福。
因为在她的帮助下,他已经战胜了过去, 解开了心结, 如今也能够和她畅快地比赛一场。
她曾经说过,她是希望他遇到溺水的情况时,有自救的能力,而不是要把生还的希望交到别人手里。
徐欥后来听许叶霖秘书讲起她父母的事情时,也曾经想过, 应该是她父母的事故给她留下的遗憾,让她不希望身边再有人因为不会游泳, 而失去活下去的机会。
这也是,他当初鼓起勇气, 恳请她帮助他做游泳恢复性训练的原因。
他不希望自己会加深她心中的遗憾。
但这会儿,高博突然提到这件事情,徐欥再次回忆着当初许叶霖秘书和他说过的,已故的董事长夫人,是将生还的机会留给了高博。
徐欥因此重新思考这句话,突然也读出了别的含义:“是因为董助,不会游泳吗?”
空气中闻到花香的味道,是盛开在高博院子里的芍药,随着微风,轻轻摇摆,只此一种,很容易辨别。
他的院子里空旷僻静,古朴而典雅。
只栽种着芍药,这一种花。
高博肯定了他的这个猜测,说:“嗯。”
高博董助是个寡言的人,他从未在任何场合向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的事情。想着他一定很多时候感觉到了困苦,徐欥于是停下来,等了他一会儿。
徐欥没开口主动问他更多,徐欥也没转过身,他就这样背对着他。
他想,之所以高博董助是在他转身之后才喊了他,那他便是以这样的背姿和倾听方式,最为适合。
如果高博董助他想要继续往下说,那他不去正面去面对他偶尔随着芍药风起的脆弱,如果他不想往下说了,那他刚好可以继续提步离开,他可以维持着没有发觉他一瞬的仓皇,他在用等待,假装为芍药的花香驻足停留,他在等待着他的选择。
高博在自斟自饮的一杯酒之后,告诉了徐欥,当初的事故的细节,比许叶霖讲述给他的,更为具体。
出自亲身经历者之口。
车子和逆行的渣土车发生碰撞后,冲出防护栏,坠入河道。
高叔叔,也就是时舒的父亲,高董事长,眼见着避不开渣土车的撞击,为了减轻撞击的力量,他及时打了方向,将受力点大部分集中在他自己身上。
他因此脑部受了严重撞击,当时已经伤得非常重了,但是他还是拼尽最后一点儿力气,拿安全锤敲碎了车窗,为妻子凿开一条生路。
他让时汐阿姨一定要活下去。
因为,他们的女儿不可以同时失去父母。
那是一个丈夫在遇到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对妻子,对女儿,对家庭,无私的爱和嘱咛,和责任。
如果,时汐阿姨放弃救他的话。
那她是完全能够活下来的,毕竟她的游泳技能娴熟,又在丈夫的保护下,她没有受到任何身体的伤害,以及,丈夫弥留之际,给她凿开了一条逃生的道路。
高博想起车内最后的对话。
时汐阿姨翻出车窗后,高博以为她会听从丈夫的话,抓紧时间逃生,因为她是一个冷静而又睿智的女人,她知道危难之际,什么样的取舍,才是最优解。
高博不是一个出身幸福家庭的人。
父亲因为经济犯罪入狱,母亲不知所踪。
如果不是作为父亲朋友的高董事长,决定收养他的话,他应该是被要抛弃的。
所以,当高董事长在最后的关头,没有考虑到他,他并没有什么怨恨,高叔叔只是在最后的紧要关头,优先考虑了他深爱的妻子和唯一的女儿而已。
如果高叔叔和时汐阿姨不是来接他的话,他们本也不应该遭遇到这样的不测,都是因为他,一个本就被自己的亲生父母给抛弃了的人,他们才会遭遇到不测。
“你心地善良,一定会告诉我,那是一场意外,我不必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高博坐在六角亭中,看着徐欥被夏风吹熟的白色衬衫衣摆:“但是,我见过开渣土车的那个人。”
他是他父亲入狱前的仇家,妻离子散,走投无路,把所有的恨意都发泄在那场人为的车祸事故中。
徐欥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夏天的风,说来就来,夏天的雨,说下就下。
风沙掀起,徐欥抬指揩了下眼角。
高博继续说。
他也告诉了时汐阿姨。
但令高博意外的是——
时汐阿姨还是把手递给了他,她让他抓住她的手,借力爬出车窗。
高博已经连累了高叔叔,他不想再拖累时汐阿姨,他于是拒绝:“阿姨,您放弃我吧。”
但她没有收回手,她说:“一秒钟都是生命。”
“你要在这里浪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