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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绝色如尚萌萌,也一直认为季如烟的美更胜自己。
她有一张性感又艳丽的脸,双眸深邃,眼中流转冷色,气质更是独特到极致的慵懒颓废。不同于年轻女孩儿的单纯双眼,她的眸中有过去,有经历,甚至还有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沧桑。
懒倦的一个抬眸,足以令男人疯狂。
宴会厅中有剎那的寂静。
因为门口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黑色礼服,丝绸极其贴身,更衬出那曼妙无瑕的曲线。深v款式,两片布料之间横亘着很深一条沟,黑纱遮挡,若隐若现,引人浮想联翩。
她嘴角挂着一丝随意的笑,轻声说话,嗓音是常年被尼古丁浸染的微哑,独特又悦耳。
她说:“你好,我找一下穆氏的黎总。”
被她叫住的服务生是个年轻男人,愣了下,视线不由自主地往她的身上看。很快又回过神,连忙道,“……请、请问您有请柬或者是预约么?”
“是你们黎总请我来的。”她笑了下,“你就说,门口有一个季小姐找他”
服务生点头,端着托盘很快离去。
尚萌萌正踩着高跟鞋大步过来,差点和服务生迎面撞上。服务生忙不迭地道歉,她不耐地摆手,三两步走到了那个女人面前。
“如烟。”
季如烟抬眸看向她,笑容寻常,“你也在啊。”
尚萌萌蹙眉,声音很低,“我都知道了。”
“嗯?”季如烟摸烟的动作顿住,挑眉,“知道什么?”
“……穆家要收购你爸爸的公司,易江南都告诉我了。”她眉头皱得更紧,一把握住季如烟的手,冰凉。她心疼,声音发紧,“你老实告诉我,黎景这么做,是不是想威胁你什么事?”
季如烟脸色平静,“不知道。”
尚萌萌十指收拢,握得更用力,沉声道:“你先回去。这裏的事交给我,我来办。你相信我,我不会让穆城收购天刑集团。”
季如烟忽然笑起来。
“萌萌,”她喊了她一声,双手挣出来,抬高,捏了捏她的脸蛋,“你这小丫头还真是有意思。”
“……”
“我突然有点心疼穆城耶。”她语调随意,“收购天刑是黎景的意思,别什么事都怪你家哥哥ok?”
“可是,这件事他……”
季如烟打断她,“这件事,和他无关,和你也无关。所以你不要管也并不能管,更不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就去为难你喜欢的人,知道么?两个人能在一起,很不容易。”摸摸她的脸,“乖,我没什么事。”
尚萌萌沉默地看着她。
胸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有点喘不过气。
蓦地,她道,“一般女人说‘我没事’,那就等于她的心已经痛得麻木了。”
季如烟被她逗笑了,嗤了一声:“你挺会脑补的。”
软硬不吃,拳拳都似打在棉花上。尚萌萌彻底没辙。
季如烟的脾气有多倔她知道,下了决心的事,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她合上眼,沉沉从嘴裏呼出一口气,不再多言,转身往大厅裏面去。
低着头走了几步,视野中映入一双男士皮鞋,锃亮,不染纤尘。尚萌萌抬头,和从裏面出来的高个儿男人迎面遇上。
是黎景。
尚萌萌认识黎二爷以来,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面无表情,下颔紧绷,唇抿成一条线,向来清润的眉眼仿佛覆了层严霜,骨头缝裏透出彻骨的冷。
那眼神实在复杂。
似乎压抑着盛怒,又似乎压抑着极致的痛苦,极致的喜悦。
很快,黎景走了过去。
尚萌萌却在这时把他叫住,“二爷。”
黎景步子稍停,没有回头。她吸了口气,“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如烟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真诚地希望,你不要做伤害她的事……”声音轻微颤抖,“可以么?”
他没说话,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脸色冷漠。
“……”尚萌萌心裏不是滋味,闭上眼捏眉心,蓦地,似乎察觉到一束视线。
她转头。
穆城不知何时过来的,站在离她稍远的地方,脸色沉静,目光很深。那个地方偏角落,光线不好,他的面容大半都在暗处,只有一双眼睛,永远清黑而亮。
她总能从裏头看到自己的身影。
四目相交,对视了几秒钟。
未几,尚萌萌做了个深呼吸,朝他走了过去。
穆城伸手来牵她,被她侧身躲开,他挑了挑眉。
“说吧,我等你给我个解释。”她语气很沉,明显压抑着巨大的怒火。
他淡淡的,“解释什么。”
尚萌萌瞪眼,“你说解释什么?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做!”鼻子微酸,“就因为天刑是块肥肉,所以你就可以不顾我的感受么?”
穆城静了静,伸手把她抱进怀裏,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不觉得自己有错。”
“……”她恶狠狠地推他,又被男人大力拽回去。
他说,“嘘,放心。黎景舍不得。”
黎景走出晚宴厅时,季如烟正斜倚着电梯口抽烟。
穿着黑色晚礼服的女人,裙摆的衩开在大腿根,膝骨微曲,长腿在黑色丝绸下若隐若现,白嫩得像冬日清雪。她头靠在墙上,脖子仰高,弧度优美,红唇裏头缓慢逸出白色烟圈。
冷厉,妖娆,颓废,艳丽,应有尽有。
西装笔挺的男人直接从她身旁走过,脸色阴沉,没有片刻停顿,“去天臺。”
“……”季如烟没什么表情,戳熄还剩半截的烟,扔了烟头跟上去。
时隔多年的重逢,没有预警,没有征兆。也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进了电梯也是死寂,数字沉默地跳动,终于到达顶层。
两人前后走了出去。
夜深了,二十三层的高楼天臺,伸手就能摸到夜空,风冷得像能削落人一块肉。
完全开阔的空间,气氛却压抑到极点。
季如烟俯瞰着整个城市的夜景,眯了眯眼,一头卷发随风飞舞。她说:“黎景,怎么样才能放过邢苍海,说条件吧。”
语气平静,仿佛谈论一块明天早餐的蛋糕。
黎景比她更漠然,“我似乎记得,你说过最恨邢家。”
她恍若未闻,重复:“说条件。”
黎景静默须臾,盯着她,忽然勾起唇角笑起来,眼底却一片森森寒意,“季如烟,看来不管过去多少年,你口是心非的毛病都是治不好的。如果你恨邢苍海,又怎么会到这儿来求我?”
“求”这个字,咬音最轻,慢条斯理。
“……”
季如烟静了静,垂着眸,眼底的平静淡漠裂开一丝缝,溢出满目寒凛。良久,她深吸一口气,笑了下,“再恨又怎么样呢。毕竟现在,邢苍海是我唯一的亲人。”
轻描淡写的语气,黎景的脸色却骤然微变。
“好大的风。”
蓦地,她抬头看天,满头黑发几乎与背后的夜融为一体。张开双臂,感受风从十指间穿过。
“我听过一个说法,人死后,会化成风。”季如烟闭上眼,语调没有一丝起伏,像诗人的吟唱,“我有过一个爱我的母亲,她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去世。我有过一个我爱的孩子,它在我二十一岁的时候去世,甚至来不及出生……”
黎景清冷的双眸开始充血,声音极低,一字一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