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1 / 1)
宋云昙笑了,笑过又神情低落下来:“也不是经常,每次去京外的小院里见你的时候,我陪你说会儿话,心里会安定许多,晚上就不会梦到了。”
庄晗皱眉,新的疑惑又萦绕在心头。
京外的小院里?
还陪她说话?
庄晗脸色一变,想到了某种可能:“你在外面养了个姑娘?”
当她的替身!
“对啊,我在京外给你立了个衣冠冢,还把坟修到了屋里,这样就能时常陪着你了,可惜你没死,那衣冠冢也该拆了。”宋云昙说着,揉了揉脸。庄晗的心一起一落,随后又板起了脸,什么叫可惜她没死?
难不成这个人还盼着她真的死了不成?
“你希望我死?”
宋云昙连连摇头:“别说这个字,我怕,只要你好好的,好好地活着,就是我以后都没有衣冠冢陪着了,只能在梦里见见你。”
说这话时,她脸上闪过显而易见的落寞。
庄晗沉默片刻,紧紧咬住唇角。
心里突然就难受得不成样子,像平静的井水里被丢进了石块,一块一块丢进来,不知道何时才停歇。
不知沉默了多久,宋云昙的表情忐忑起来,轻声地问道:“庄晗,你可以凑近一些吗?”
庄晗一愣,随即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倾身,紧接着她想起什么,忙伸出手去捂自己的脸。
胳膊却被人轻轻一挡,手也被紧紧握住。
宋云昙痴痴地看着她,眼底似有泪花闪动。
庄晗心头酸涩异常,任由对方打量着,握着她的手。
宋云昙抽泣一声,忽地一扯,把她搂进了怀里。
庄晗正要挣扎,就感到脸上一阵雨落。
她身子一僵,抬眸看着满脸泪水的人,呼吸一滞,忘了挣扎,披在身上的外袍也悄悄滑落。
“庄晗,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好想你……”
宋云昙泪眼婆娑,声音越说越低。
庄晗不忍再听,不忍再看,神思浑噩闭上了眼睛。
就这么抱一会儿吧,就一会儿,就当是场梦……
“我可以亲一亲你吗?”
耳边一声呢喃,让庄晗睁开了眼。
“你不怕吗?”她已变得如此丑陋,再也不是当年的模样。
这个人不是本能地想躲吗,如何敢再靠近。
宋云昙眼神极快地闪了一下,手指暗暗紧握,缓缓低头。
庄晗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良久,唇上却没传来任何感觉。
蓦地,她猛然睁开眼,不敢置信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脸。
宋云昙闭着眼睛,带着酒气的呼吸洒在庄晗的脸上。
她动作轻柔地亲了亲那令人心悸的伤疤。
一下又一下,小心又虔诚,带着数不清的眷恋与思念,亲遍了庄晗布满烧伤痕迹的半边脸颊。
庄晗用力闭上眼睛,无声落泪。
宋云昙察觉,没有睁眼,也没有伸手去擦,而是用自己的脸颊小心蹭着,蹭掉那蜿蜒不止的泪痕。
“庄晗,今晚不要走了,留下好好陪我吧,我怕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梦了。”
宋云昙屏住呼吸,整个人紧绷,语气不安,藏不住祈求。
庄晗会答应吗?
她已经知道这不是梦,可她却不敢戳破。
她借着还未散去的酒意,带着满腔孤勇,仿佛穷尽了一生力气,才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庄晗没有作声,轻轻把她推开。
宋云昙心里登时一空,像被凛冽的寒风裹着,吹得她心臟麻木,麻木又疼痛。
她望着庄晗起身,望着庄晗下床,望着庄晗去吹熄了烛火,望着庄晗在夜色中走近,望着庄晗掀起棉被,望着庄晗躺在身侧,陡然惊喜。
“还不躺下睡?”庄晗闷闷开口,背过身去。
“哦。”宋云昙呆呆应了一声,恍惚躺下,还不忘帮对方掖好被角。
夜色辽阔,房间里寂静无声。
宋云昙睁着眼,盯着庄晗的头髮,久久不能入眠,直到她忍不住困意,临睡前才大着胆子把人搂住。
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动静,似是早已坠入梦乡。
她不由扬了扬唇角,无声地笑着,沉沉睡去。
大约过了一刻钟,庄晗听着而后平稳的呼吸声,轻轻移开搭在自己腰间的手,下床穿衣。
夜凉如水,她回头看了眼熟睡的人,看了眼宋云昙在黑暗中有些朦胧的脸,而后走到门前。
推门……
……门却纹丝不动。
就在她愕然无措之际,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娘。”丘凉站在外面,余光扫了扫床上。
送宋夫人和宋见霜回桃宅后,丘凉便一直守在门外。
她实在是无心睡眠,放心不下屋里的状况。
更担心娘亲想出门却出不来,宋夫人的初衷虽好,但到底是方法极端了些。
而丘凉不忍自己的娘亲为难。
娘亲躲在秦家酒阁后院的密室里十九年,久不与人来往,虽然她很想娶宋见霜,却不想逼太紧。
事情可以慢慢来,她不想给娘亲压力。
“先去书房说吧,今晚我和你一起睡。”庄晗抬手地掩了掩面纱,才往书房走。
听她说话的语气还算平静,丘凉心里松了一口气,乖乖跟了上去。
书房里,庄晗眼里布着愁绪:“凉儿,我知你想娶宋见霜,她也确实是个好孩子,但她爹爹牵扯着后宫嫔妃,我与宋云昙之间亦隔着千山万水,我不想让你为难,也不想再为难自己,明日我还是回秦家酒阁吧,你们的事,我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