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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续哪里又能想到呢?
他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开始反思,“延枭,你说我刚刚那剂猛药是不是下狠了?或许,我应该先和长宁商量好、至少给他提前吱个声。”
现在这样,好像有点弄巧成拙了。
商延枭却不以为然,“计划赶不上变化,何况,你如果不抓住这个时机、替他们寻个解除领养的理由,只怕后续再想提也难了。”
还不如像刚刚这样顺理成章。
柏续还是担心章长宁,“可我瞧他们两个,没一个能反应过来的。”
商延枭微微一笑,“现在之所以反应不过来,一个是因为心系身世,另一个是因为心系对方。”
等过了这阵衝击,早晚会明白柏续意欲何为。
商延枭说,“不过,你要是着急当这个月老,我再帮你把他们喊回来?”
两个闷葫芦,总有一个得先主动。
柏续想起显然更难踏出这一步的好友,转换目标,“叫章医生吧。”
虽然已经有了实质性的“血缘关系”,但他对着章长叙还是喊不出“二哥”。
商延枭笑笑,“好的,小柏总。”
柏续看见床头柜上洗尽但未吃的梨,用打着石膏的手笨拙又可爱地一戳,“你帮我削个皮,我想吃。”
商延枭宠溺蹙眉,“啧,打着石膏呢,别乱动。”
…
不出三分钟,章长叙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病房。
商延枭有些惊讶他的速度,“你这就回来了?”
柏续追问,“找到长宁了吗?”
章长叙摇了摇头,神色不算好看,“没有。”
章长宁看着阳光开朗、遇到朋友有难事也会义不容辞地衝上去,可但凡是涉及到自身——
章长宁遇到难事的第一反应永远像小猫、像小兔,稍不留神就蹿得没影。
“我刚追出去,他就已经溜进了电梯。”
等到再往楼下追时,对方就已经彻底不见了。
离上班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章长叙下午还要面诊七八位挂号病人,如果可以,他是想要丢下工作去找章长宁。
可身为医生的职责摆在这里,他不能。
章长叙已经给章长宁打去了电话、发去了短信,就看对方迟点愿不愿意接通回拨了。
柏续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抱歉,是我刚才欠考虑了。”
哪怕章长宁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不代表他不需要时间去缓衝!
“没,我回来不是要怪你的意思。”
章长叙摇了摇头,迟疑,“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章家和长宁解除领养关系?”
“其实解不解除领养关系,根本不会影响到你,不是吗?”
商延枭代替柏续回答,“解除领养关系这事是不会影响到柏续,但会影响到你和长宁。”
“……”
柏续干脆不拐弯抹角了,“章医生,你从小就知道长宁的身世吧?你真的只是把他当成‘亲弟弟’看待?”
章长叙埋在白大褂口袋里的双手拢紧,错愕,“什么?”
“年前在滑雪场等待的间隙,长宁和我说,他觉得我和延枭对视之间的感情是爱,我那时候还嘴硬不承认。”
柏续看向神色晦暗的章长叙,直言不讳,“我现在将他说的这句话按在你们的身上,你承不承认?”
章长叙视线闪躲了一瞬。
他怎么能承认?他怎么敢承认?
哪怕没有血缘关系,章长宁始终是他名义上的弟弟!他以为自己将那种念头藏得很深,甚至做好了一辈子不宣之于口的准备!
事到如今,面对商延枭和柏续两双洞察一切的眼,章长叙隻觉得自己无处遁形,他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否认——
柏续却继续进攻,“其实我和长宁之间的深入交流,远比你想象中得要多。”
“我这人向来喜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今天非要提这么一茬,你猜是为什么?”
“……”
章长叙像是听明白了什么,眼底涌出一丝不可置信,却又极快隐藏。
作为多年挚友,商延枭还算了解他,“长叙,我常常觉得你活得比我更克制,但有时候不妨随着自己的心走?”
柏续认同恋人的观点,“反正我已经充当了一回‘恶人’,将机会明晃晃地丢在你们面前了,接下来就看你怎么想了。”
章长叙还是没有接话,内心却是一派浪潮翻涌。
——滋滋滋!
口袋里的手机闹钟响起最常规的震动。
章长叙勉强稳住心神,找借口离开,“我下午还有班,先走了。”
柏续没拦他,“好,我也会帮忙联系长宁的。”
章长宁倒不是遇事寻死觅活的性子,估计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找地方躲起来悄悄消化了。
章长叙深深地看了柏续一眼,“谢谢。”
说完,他就转身快步离去。
柏续听见病房的关门声,长舒一口气。
他看向边上的商延枭,“你说他听进去了吗?”
商延枭将最后一节雪梨皮艰难削了下来,“该做的、该说的,你这个月老都已经当到位了,剩下还是得看他们自己的选择。”
柏续动了动眉梢,“也是。”
商延枭切下一小块雪梨,“说了这么久,渴不渴?吃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