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1 / 11)
加百列动了动手,刚被诺亚接上的断臂反应迟缓,手指屈伸困难。
一圈黯淡发亮的箴言箍在断臂接合的红痕外,同样被用箴言覆盖住的还有他x口到脖颈处的裂痕。
“真可惜,”诺亚颇有点遗憾,“我还想看看大天使长顶着一张满是裂痕的脸,怎么去替父ai世人呢。”
加百列从反光的手术刀身中看了一眼自己的脸,完好无损,就像他刚接管这具躯t时一样。
脸上似乎仍然残留着乔雪掌心的热度,驱逐的力量烟消云散,好像他才是那个被ai的,而非施ai的一方。
他看向诺亚,忽然问:“你见过上一个圣子吗?”
诺亚没回答是与不是,他打量了一下加百列,涌起来一gu无法抑制的笑意:“你在好奇吗?”
这个即使在当时与圣子同处同一时代,但却一次也没有去见过她的大天使长,拥有极致节制美德的加百列,也会好奇吗?
加百列没再说话,刚穿上衬衫,傅安推门进来了。
他跟诺亚聊了几句加百列的伤势,一致认为必须要唤醒拉斐尔,否则现在的做法只能暂时缓解躯t进一步损坏而已。
告诉他们乔雪治愈了他脸上的伤痕。
有声音催促着,但加百列却仍然沉默。
两人没聊多久,亚瑟抗着血淋淋的傅凡踹门进来。
他眉头紧皱,堪称凶狠地把傅凡往地上一扔:“管好你养的狗。”
“他怎么了?”
“我他妈怎么知道,”亚瑟长呼出一口恶气,“你自己检查吧。”
要不是傅凡突然发疯,那几条漏网之鱼也不会从他手里溜走。
亚瑟恨不得把人间所有的邪教徒一网打尽,这样就不会再有他。也不会再有她们——被恶魔引诱生下混血杂种的她们。
因为最近足以驱逐上位天使的符文重现人间,总部在经过几轮开会后,一致通过了要唤醒治愈天使拉斐尔的计划。他的躯t保存完好,也是七位天使中对人类最友善的一位,唤醒他的难度和后果都在可承受范围内。
总部因此忙的不可开交,而诸山从总部搬到了本市,决定集中jg力处理路西法跟圣子的事件。
乔雪在家等了两天,仍然没等到傅凡回来,她心烦意乱,索x给傅安打了个电话询问。
那头傅安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只说傅凡最近不方便工作,让她不要担心。
跟诸山约定好的日子迟迟不来,又等了几天后,傅安先打电话过来了。他声音里都透露着疲惫,好像连续几天没有休息过了。
“你能来一趟吗?”他语气里几乎带了点请求的意味,“傅凡他——”
乔雪仓促地冲出门。
情况不太好?
是受伤了吗?
她只恨自己没有一对像加百列那样的翅膀,只能焦灼地揣测着,在地铁上摇摇晃晃,换乘了几条线才到了目的地。
地点是傅安在郊区的研究院,建筑被大雪覆盖的丛林掩映。融化的积雪让青石板路变得非常滑,乔雪摔倒了好几次,没有半点身为孕妇的谨慎。
傅凡看她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寒冬里鼻尖都冒了一层细细的汗,平时偏苍白的脸上也透出了点红se。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开门侧身,请她进来。
“我本来不想麻烦你,”他领着乔雪转过长廊,后面别有洞天,地下室斜坡两侧亮着暖光,一条走道通向更深处的地面,“但傅凡现在唯一有反应的就是你的名字,所以我只能冒险试一试。”
“他怎么了?”
傅安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才不会吓到她。
“用人类b较容易理解的概念,就是他的发情期到了。”傅安谨慎地选择着措辞,“本来他距离成年还要一段时间,但不知道为什么被提前诱发了。”
乔雪有点忐忑,她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我能帮他做什么?”
傅安勉强笑了一下:“说实话,我也一知半解。我们研究恶魔系的生物也有很长的历史了,但唯一清楚的就是他们都是yuwang的集合t。有些能控制住,维持住人类的皮囊,就像亚瑟那样。但有些不能,人类社会里时常有混血种在发情期的时候彻底失控,我们只能把他们打回地狱。”
“可那是傅凡啊…”乔雪还有些不能相信。
那是傅凡啊——热ai糖分和高热量的零食,沉默寡言却又极其稳重。但又没那么稳重,他还会跟小孩子置气,以大欺小把人欺负到嚎啕大哭。
他跟人类有什么区别?
他甚至b大多数人类都要温柔。
傅安也很感慨,他收养了很多被人类抛弃的混血种,傅凡是他最看好的一个。
“他一直是最让人省心的那个,”傅安说,“可能这样反而不好。”
乔雪想起傅凡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鼻子忍不住一酸。
隔着一道门,乔雪听见里面闷声碰撞地声音,连头顶的地板都似乎因为这动静而摇晃起来,好像门后面关了一个发疯的野兽。
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傅安让她呆在外面,隔着门试着跟傅凡对话。
乔雪拒绝了:“我想进去看他。”
里面的碰撞声更响,似乎听到了乔雪的声音。
傅安有些犹豫。
“请你让我进去。”乔雪再次恳求他。
傅安只好带她进去,他出于私人感情也非常希望傅凡能恢复神智。
房间内很暗,勉强只能看到一些轮廓。她先听到喘息声,沉闷粗重又急促的喘息,她甚至都能想象出他是怎么样露出獠牙和舌头呼x1的。
而视觉上最直观的就是那些栏杆——
成年男人手臂粗细,密集排列开,从地面直顶到天花板,表面浮动着许多微弱发光的文字,跟诺亚刻在她身上的箴言有点类似。
借着运转中的箴言的光亮,乔雪看到栏杆后的困兽。
在被刻满了箴言的栏杆后面,那双像被血浸透了的眼睛盯着她。
碰撞挣扎的声音逐渐消失,那个漆黑狰狞的影子安静下来。
乔雪看着那双眼睛,那个影子非人的轮廓,轻声却又坚定:“傅凡。”
急促的喘息声一瞬间也安静下来,她甚至听到了类似某种呼噜的声音,像犬科动物受到威胁或者困惑时,从喉咙间发出那种声音。
她能感觉到他在思考。
“傅凡。”她又叫了一声。
影子几乎是被她的声音引诱到了栏杆边,他忘记了箴言能让他有多痛,梦游般地把爪子放了上去。
他想离那声音更近一点。
箴言贴着皮r0u钻进骨头里,震耳yu聋的咆哮声杂乱充斥了整个房间。
父的箴言驱赶着不洁的罪恶。
他被那声音引诱了,咆哮着,挣扎着,疯狂向栏杆外伸出被腐蚀到见骨的手臂。
他的手在箴言的微光下一览无余,鲜血,长爪,暴起的青筋,伸长变形的关节。他能用这利爪撕开人间最坚y的东西。
但她的手,细长,白的像玉石,像她的人。好像只适合在教堂里捧着蜡烛,唱这世界上最能接近父的语言。
她合掌捧住他血r0u模糊露出白骨的利爪。
“傅凡。”
能唱出最接近父的语言的声音叫出了他的名字,他在人间的名字,他属于地上的象征。
乔雪握住他伸出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