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节(1 / 2)
在欢笑声中成默被迫挪了两步,和雅典娜并肩站在一群盛装的沙乌地少女中间,他只觉得比面对敌人还窘迫。不远处的篝火有些热力逼人,叫他浑身发烫。成默没去看雅典娜,满脸局促的说道:“我真的不会跳舞。”
“这根本不需要会!拉起手,跟着身体的感觉来就好!”海勒大声的喊,她拉起了旁边少女的手,其他的女孩在她的带动下开始围绕着成默和雅典娜翩翩起舞。
成默觉得少女们的歌声和舞蹈像是叫人浑身发痒的咒语,也不知道是距离篝火实在太近,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他觉得自己快要燃烧了起来,靠着雅典娜那边的右手不由自主的在裤缝上跃动,似乎一定得做点什么才能阻止这样的状况。
海勒微笑着大声说:“大男人可不要这么忸忸怩怩……”
其他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爱热闹的年轻人蜂拥而至,他们绕了一圈又一圈,像无数重同心圆,将成默和雅典娜围绕在了最中心的位置。
所有人都在用沙乌地语喊:“牵手,牵手,牵手……跳起来,跳起来,跳起来……”
起哄的声音响彻云霄。
成默头大如斗,他暗中瞥了雅典娜一眼,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她淡定的站在中间,对一切都视若无睹的模样。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或者说是能不能拉起雅典娜的手,加入这场欢乐的飨宴。
终归成默是个没有办法主动的人,自尊叫他对待女生从来都缺乏勇气。于是他举起了双手,无可奈何的说道:“要不……我表演个节目算了。”
海勒瞧了瞧满头大汗的成默,又瞧了瞧面无表情的雅典娜,很是遗憾的说道:“这样也行,可不许敷衍了事!”
成默点头,心里松了口气,又觉得有那么一丝遗憾。
海勒举起了手,示意人们安静下来,等整个水泥地上只剩下篝火“噼噼啪啪”的燃烧声时,她拿起了扩音器说道:“下面有请雷克茨卡先生,为我们表演一个节目……”
掌声和欢呼声浩大到惊动了整个夜晚。
成默沉思了一下说道:“那我就沙乌地语背诵一首诗吧!”
海勒有些失望,不过她还是将手中的扩音器递给了成默,在成默将扩音器接过去的时候,她轻声说道:“可不许只背个几句话的诗歌糊弄我们!”
“当然不会。”成默举起了扩音器,环顾了一圈站在他周围扬着一张稚气面孔的年轻人,当然他也看到了就在身侧的雅典娜,不过他的视线只是从雅典娜的侧脸一扫而过,就重新聚焦于海勒站立的方向。成默微微咳嗽了一声,就对着扩音器用沙乌地语说道:“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本身是个很无聊的人,在这里我背诵一首诗送给大家。”
成默特意看了下站在他前面的海勒,“海勒刚才觉得我背诗有些敷衍,还甩了我一个白眼。”
众人发出了轻笑,海勒自己也笑了笑。
“为什么是诗呢?”成默继续说,“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叫做《死亡诗社》。”他停顿了一下,耸了耸肩膀,“虽然灯塔国作为一个国家确实挺讨厌的,但它们的电影有很多也确实不错。”
成默表明立场说出了对灯塔国的反感,现场又有些沸腾,年轻人们吹响了口哨,拍起了巴掌,还高喊口号表示赞同。
等海勒挥手示意安静,整片水泥地重新回归平静,成默才又举起扩音器说道:“说起《死亡诗社》,不仅是因为这部电影不错,还因为其中有很多台词我也非常喜欢,其中有一段是这样说的,在读诗之前,我先分享给大家。”
成默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的念诵道:“我们读诗写诗,并不是因为它好玩,我们读诗写诗是因为我们是人类的一分子,而人类是充满激情的。没错,医学、法律、商业、工程,这些都是崇高的追求,足以支撑人的一生。但诗歌、美丽、浪漫、爱情,这些才是我们活着的意义。惠特曼曾写道:‘自我?生命?这些问题总在不停的出现,毫无信仰的人群川流不息。生活在其中有什么意义?自我?生命?’他稍稍提高了音量,‘答案是:因为你的存在。因为你的存在。因为伟大的戏剧在继续。因为你可以奉献一首诗。因为伟大的戏剧在继续。因为你可以奉献一首诗。’”
酷儿德的年轻人们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成默,也许是从来没有人跟他们说过这些,说诗歌,说生命以及自我的意义,他们平时聆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国仇家恨,还有各种战斗技能,没有人会跟他们说“自我”、“生命”、“爱情”、“美丽”、“浪漫”和“诗歌”这些遥不可及的词汇。
他们鸦雀无声,刚才在他们心里还陌生的成默,忽然间就变得熟悉起来。像是站在他们远离已久的课堂上的老师。
站在海勒身边的哈立德感触尤其深刻,作为一个喜欢文学的青年他自然是看过《死亡诗社》,因此他全程都在跟着成默轻声背诵,看着成默的眼睛也充满了崇敬。
海勒也严肃了起来,她并没有听得太明白成默究竟说了些什么,却感受到了一种力量,让人思考的力量。听到哈立德跟着成默背诵了一大段,便退后了一步,撇头在哈立德耳边细声问道:“喂!《死亡诗社》到底说了个什么故事?”
“大概是说了一个老师在一所极其保守的学校里,教育学生们不要在乎分数,要去努力寻找真我的故事吧!”
海勒皱起了眉头,摇头说道:“不懂,说这些对我们又有什么意义?我们连书都不需要读,至于找寻真我……也得先能活下去再说……”
“我也不清楚……”哈立德摇了摇头,“等雷克茨卡先生说出他要背诵的诗歌,也许我能猜到他想要说些什么。”
“你喜欢诗歌?”海勒问。
“喜欢,诗歌、小说、电影……我都喜欢。”哈立德一边和海勒说话,一边专心致志的注视着成默,当成默说出《远行》时,他低声惊呼,“我的天,雷克茨卡先生竟然要背波特莱尔的诗歌。”
“波特莱尔?”海勒不解的问,“是谁?”
“法兰西最伟大的现代派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哈立德激动的说,“他的诗歌棒极了,用语言无法形容,你看过一遍就不会忘记。”
“是吗?”海勒狐疑的问。
哈立德压抑住激动,满心期待的说:“你听,你仔细听。”
晚风寂静,吹得篝火猎猎作响,成默深吸了一口蕴含着烟熏味的空气,闭上眼睛,压低了声音,轻轻的开始吟诵:
“对那喜爱纸牌和版面的儿童,
宇宙不过是他们旺盛的食欲。
啊!灯光辉映的世界多么伟大!
在回忆的眼中,世界又是那么小。
我们清晨出发,头脑中充满热情,
怀着满心的怨恨和辛酸的欲望,
合着波浪拍击的节奏向前航行,
在那大海之上摇荡着无穷遐想:
有的欣然逃离他那可耻的祖国;
有的厌倦于故乡的恐怖;还有些
迷恋女人眼睛的星士,庆幸能
摆脱拥有迷魂药的魔女喀耳刻。
为了不变成牲畜,他们迷醉于
宇宙、光明以及那赤热的天空;
刺骨的冰,使皮肤晒成古铜色的太阳,
逐渐把人类的吻痕消除干净……”
(星士:指爱伦·坡短篇小说《莱吉亚》的主人公,他将莱吉亚的两只美丽的眼睛比作双子座的两颗星,把自己比作虔诚的星士。喀耳刻:住在埃埃厄岛上的魔女,她让人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