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3 / 3)
若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又怕我洩露什么,就将我杀了,你也不必再派人监视我。长风卫的大哥们,应该上战场杀敌,而不是监视我这个没用的人。”
她澄澈的双眸盯着裴琰,似要将他的表情毫无遗漏地收入眼中。
裴琰面上闪过恼怒之色,呼吸渐重。他长久凝望着江慈,忽觉眼前这个淡定从容的她,与以往那个得趣的小玩意大不相同。他与她对望良久,终缓缓开口:“从明天起,你就负责为我疗伤,不得懈怠。”
江慈一口冷气悄无声息吸入胸膛,目光慢慢自裴琰面上收回,低头望着身前的黄土,半晌方应了一声:“是。”
“还有。”裴琰顿了顿,道:“你就负责为我一人疗伤,其余的伤兵,你不用管。”
江慈想了想,摇头道:“不行。”
裴琰恼道:“你不听从主帅命令?”
江慈微微一笑:“素闻相爷爱兵如子,眼下医帐人手不足,我若是只为相爷一人疗伤,传了出去,岂不坏了相爷一片爱子之心?!”
裴琰目光闪烁,许久方道:“也行。你忙你的,但我帅帐有传,你便得到。”
江慈平静道:“多谢相爷。”
一刻钟满,她将银针一一取下,裴琰还是坐着不动,她又轻轻替他将衣衫披上,见他还是不动,只得跪于他身前,替他将衣衫结带系好。
她低首间,神情恬静如水,裴琰忽想起去冬,她坐在碧芜草堂的大树下,仰头接着瓜子的情形,右手微微一动,却终没有伸出去。
江慈系好结带,轻声道:“相爷,您早些回去歇着吧。您早日将伤养好,长风骑才能早日将桓军赶回去。”
裴琰再看了她片刻,默然起身,见他走至帐门口,江慈忍不住唤了声:“相爷。”
裴琰脚步顿住,却不回头。
江慈犹豫了一下,道:“多谢相爷,让我留下来。”
裴琰回首,微微而笑:“我长风骑,不介意多一个女军医的,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停了停,又道:“看你面色,几日未曾睡好,今日就早些歇着吧。”他再看了看她,出帐而去。
裴琰远去,江慈静默片刻,赶到医帐。
已近子夜,帐内仍是一片忙碌,江慈将药罐放到药炉上,又去帮伤员换药。眼见有几人伤口疼痛,凌军医等人又忙不过来,她试着用崔亮所教,寻到相关穴位扎针,倒也颇为见效。
待药煎好,她又将草药捣成糊,准备好一切,走向卫昭军帐。
宗晟见她过来,挑起帐帘,微笑道:“今天怎么这么晚?”江慈笑了笑,走进帐内,见卫昭正闭目运气,不敢惊扰,默立一旁。
卫昭悠悠吐出一口长气,睁开眼,上下看了江慈几眼,扬了扬下巴。江慈将药端上,卫昭饮尽,轻描淡写道:“倒还记得给我送药。”
江慈双颊不禁一红,低声道:“以后不会这么晚了。”
她打开药箱,卫昭到席上躺下,眼神微斜,注视江慈良久,忽道:“为什么回来?”
江慈手一抖,针便扎得偏了些。卫昭吸了口凉气,江慈急忙拔出银针,见有鲜血渗出,又回头到药箱中找纱布。卫昭讽道:“你还得多向崔解元学习学习。”
江慈按住针口,见卫昭似讥似笑,别过脸去,半晌,轻声道:“三爷,以后,你不用再派人保护我。”
“好。”卫昭回答得极为干脆。又不耐道:“行了。”
江慈慌不迭地鬆手,平定心神,找准穴位,扎下银针。她再抬头望向卫昭,正容道:“我还要谢过三爷,宝璃塔内救--命--之--恩。”说完视线凝在卫昭面上。
卫昭与她对望片刻,淡淡而笑:“不用谢我,你救过我族人,我自不能让你死在我面前。”
江慈轻呼出一口气,微微笑了笑。卫昭看着她苍白的面色,忽然伸手,一股真气自江慈脉间传入。她在席前慢慢坐下,任卫昭握着自己的手腕,任他的真气,丝丝传入自己体内,驱去多日来的疲劳与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