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9 / 18)
过了几天她才敢出门,年纪小,面皮薄的跟纸一样,太太罚她的事人尽皆知,她总觉得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还是去捡果子,她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打发时间的事情,还好这个季节成全人,果子接二连三的往下掉,她忙活着,时间很快就能混过去。
她在下面捡果子,他站在摘星楼上饶有兴致的看。
以前也不是没往下看过,这地方高,大半个林家尽收眼下,风景绮丽多变,应接不暇,所以他从没注意过眼皮子底下的这些棵果树。
普普通通,就只是一些果树罢了,春天开花,夏天结果,秋天的时候烂了一地,招了不少苍蝇飞虫。
捡果子的姑娘还是第一次见呢,稀奇。
趴着栏杆往下看,身旁跟着宋无更,他指一指树底下的两个小姑娘,问他喜不喜欢。
“无更啊,今年多大啦?”
也该娶媳妇了吧。
宋无更往下看,面se沉沉:“公子,她们走了。”
“没事儿,一会就回来了。”
来来回回的,也不知道累,捡那么多的果子有什么用?
天的就烂g净了。
吃饱了闲得。
他说的没错,没一会两个小姑娘挽着竹筐就回来了。
蹲在地上有说有笑的也不知道在讲些什么,也不觉得累,没一会那小筐就被装满了。
只是这一筐她没能成功带走,楼顶上的人看着她呢,眼看着积少成多,篮子里堆满了红se的鲜果,林序不自觉的就想起上一次,她落在这里的那一筐了。
闲着没事他就吃两个,晚上睡醒了口渴,伸手一0就够得到。
那么满的一筐,几天就叫他给吃见底了。
也没觉得多好吃,但看她又捡满了一筐,他从舌根开始往上泛酸水。
叫宋无更下去给他要一筐,还不忘嘱咐:“挑一个多点的拎上来。”
从小他就跟着林序了,早些年林序病着,不是那种无法无天ai惹事的小孩。
但是小男孩没有不淘气的,更何况是在白马寺,那么多的小孩凑在一起。
病着的时候谁也不搭理谁,病好了就成群的在一起摔跤,一群是武当,一群是崆峒,互相打着斗着,谁也不让着谁。
他这辈子跟着林序,什么事儿没做过啊,去管小姑娘要果子还是第一次。
赶的巧,春杏拎走了一筐,这里就只有金禾一个人,宋无更在她面前站住,她低着头捡的认真,起初并未察觉。
后来她看见他了,看见他那张生人勿近的脸,金禾动作慢了下来,迟疑的问:“不…不让捡啊…”
喉头滚了滚,他有些张不开嘴,要怎么说?
直接让她给一个?
那要伸手吗,就像小孩子要糖那样把手伸出去。
他张不开的嘴,有人替他张得开,蒋百破路过,看见宋无更面前站着一个nv人。
他头皮一麻,还以为老树开花呢。
谁曾想走得越近越觉得不对劲,那nv人不是…不是那个九姨太嘛…
这宋无更怎么回事,这辈子难得开上几回花,怎么还往歪了长。
一点脸也不要!
他走过去,掐他的胳肢窝:“你疯了,这可是九姨太!”
宋无更面se青白:“我看见了。”
他掐得更使劲了:“看见了你还在这杵着,外头nv人有都是,走!走!哥给你找个更好的。”
他自觉聪明,是个八面玲珑的妙人儿,拉着木头一样的宋无更就要离开这。
宋无更身t健硕,是蒋百破这种白面书生b不了的。
他把他甩开,说:“公子要我来这里取一篮果子。”
“果子?”他下意识的看过去,那小姑娘提在手里,握到指尖青白。
蒋百破聪明的小脑瓜用不到地方,顷刻就笑开了,他用胳膊肘推搡着宋无更,说他是个不开窍的老榆木。
九姨娘辛辛苦苦捡的果子,你说要走就要走啦?
你是老几?
他笑眯眯,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指一指远处的摘星楼,说劳累九姨娘了,您亲自去一趟。
她万分紧张,下意识的向后退:“我过去g什么?”
上一次的事历历在目,她不敢忘。
那人掐住她的手,和他y鸷审视的目光。
谁知蒋百破一脸无辜,说我也不知道。
我们当奴才的,哪敢揣测主子的想法。
是楼顶上那人说的,要您亲自去一趟。
她记起了,她是九姨太。
一开始佯装恼怒,一甩膀子说我不去。
谁知眼前的人听了却并不害怕,反而笑意更甚:“那我家公子就要亲自下来取了。”
到时九姨娘还要大方点的好,一些个破果子,不是什么稀罕物。
别因为这么点小事儿伤和气。
他要下来,下来找她,金禾听了头皮一麻,脑中顷刻浮现起他那副高人一等的样子。
那天的事没人知道,起初她睡不好觉,梦里她被人点天灯、浸猪笼。
可是这些日子太太平平的,众人见了她,还是喊她九姨太。
她就知道他的话可信,他没骗人。
那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真没让第三个人知道。
蒋百破的话她听进去了,心中一百个不愿意,可是b起大动g戈、人尽皆知,还是息事宁人更好一些。
楼底下有奴才,他说把篮子交给那些洒扫的丫头们就行,摘星楼那么高,怎敢劳烦九姨太你亲自上去。
说得有鼻子有眼,金禾听得也有些麻木了,拎着篮子和他擦肩,b起视si如归,她眼中更多的还是对他得无奈。
蒋百破看懂了,立马闭了嘴,宋无更还想在说点什么,下一秒被蒋百破捂住了嘴:“你要g嘛!”
把他的手扯下来,木头桩子说:“公子让我取一篮上去,没有你说的那样邪乎。”
给蒋百破气得直跺脚,大骂他是个不懂开窍的石头:“宋大爷!我求求您了!少说两句气我!”
宋无更皱眉,定定地看着金禾离去的方向,片刻后开口:“我觉得你这样做不对。”
蒋百破不ai听他说这些话,伸手又捂他的嘴。
金禾这一趟去得并不顺利,楼底下没看见洒扫的奴才,她又往上走了两层,小心翼翼地询问:“有人在吗?”
一开始没人应她,摘星楼高而空旷,句句都有回响,她的脚步已经很轻了,可是每一次落下都像是重重的在她心里踩了一下。
越走越往上,金禾心中惴惴,不敢再前去了。
她把果子放在一个空旷处,对着无人的房间出声嘱咐:“果子放在这了,我要先走了。”
刚刚没有人应她,问了一百句一千句也没有人应她,如今她说她要走了,在楼上居然毫无征兆的掉下一个杯盏。
太快太突然了,杯子碎在她眼前,在这寂静无声的地方像是在心口狠狠攥了一把。
她下意识得惊呼一声,偏偏还要有人恶人先告状:“喊这么大声?”
你吓到我了。
搭着楼梯的栏杆,他由上往下看,那张脸端得一本正经,眼睛里却有不合时宜的、揶揄的轻笑。
金禾需要把头昂起来,很辛苦才看得到他。
距离拉开了,人变得渺小,同样都是人间的一粒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