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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从驾驶室里跨出来,西装十分合身,藏青的西装k在他的动作间隐约g勒出紧实的腿部线条。他没系领带,最里头的衬衫也没有按部就班地扣到脖颈处,领子微微敞着露出些锁骨来。柔软的黑se头发梳成当下流行的偏分样式,随意散漫地垂下来,并不像以往见过的绅士们那样用大把的头油固定到一旁。
“哎!哎!先生!严先生!这里这里!”那青年用力地朝着一个方向挥摆手臂,想必是找到了要寻的人。
没过很久,那位严先生就过来了。
我没看清青年口中的严先生长什么样,因为在他走到车旁的这段时间里,我悄悄去躲在了他们必定会经过的路口那儿。
只记得我低着头同他擦身而过时,看到了规律地敲击着地面的拐杖。
严先生是个瘸子。
不过这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我的萤火灭了,现下不过只是想为胆小懦弱的自己寻一条出路罢了。
嘭——
嘭——
两声,车门关闭。
点火,启动,开始行驶。
心脏跳得飞快,我拿手掩了掩那疾速跃动的地方,随即闭上眼睛冲了出去。
时间算得刚刚好,痛感如期而至。
成功了?
我不知道,只是眼前又像刚到这个世界时一样蒙着一层黑雾,它笼罩着我,将我隔绝于外界的一切。我听见我的心跳,我的呼x1,仿佛从山谷深处传来的似有若无的钟鸣。这大概是绝佳的安眠曲,我很快感到困倦,乏力到无法撑起眼皮,也就顺势沉沉睡去了。
转醒时脑袋还是昏昏沉沉,手指小幅度地往边上0索了一下,很明显的布料质感,还有刺激着我鼻腔的消毒水味,这里十有是医院了。
我的计划最终还是没有成功。人说再而衰,三而竭,对于自杀这件事来说,往往005
一个星期过得很快,大概是因为我现在的身t格外虚弱,睡着睡着,一天天得就迷迷糊糊地过去了。
宋秋贤是临近中午的时候来的,只他一个人。
“小麻雀儿,怎么样?休息好了吗?我来接你去先生那儿。”
他还是穿着一身深se西装,抱臂站在门口,大半个身子都倚靠在病房的门框上,眼睛半睁着,看起来有些无jg打采。
我也没什么行李好收拾,他来了我也就马上换下病服跟着走了。
一路无话,宋秋贤人高腿长,一步迈出去能抵上我的好几步,我只好抻着自个儿的小短腿连走带跑,这才能勉强跟上。只是毕竟大病初愈又t力有限,没过一会儿就喘得厉害,只得停下休息片刻。
大概是我的喘气声太过明显,小宋先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这才纡尊降贵地转头看我。他眉头轻轻皱了皱,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地伸出了一只手给我,示意我牵着。
我识趣地将手放上去,还未反应过来就立马被牵着又走起来,只是他的步速b起之前明显放缓了不少。
宋秋贤的t温要b我高上许多,像一个大太yan,身边蒸腾着暖融融的热气,手也是,如同一个温暖的小巢x。整个人被笼罩在他的温度辐s里,我不自觉地紧了紧被他握着的那只手,企图增加些受热面积,汲取更多的温暖,只是我们已经到了他停车的地方。是之前见过的那部福特车,他利索地打开车门把我塞进了后座,又嘭的一声关上。这时的车哪来什么暖气,他的温度很快散去。
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他跨进来坐下,车身跟着他的动作一震,我抬眼看他,刚才没发现,宋秋贤的周围弥漫着淡淡的未散去的酒气,衬衣和西装也都皱巴巴的,大概是从哪个通宵派对赶来的。
车子很快启动,出发去严先生的公寓。
一路上这车行驶得并不大稳,底下的路面看着平整,可到处都有些散落的小石子儿,车轮碾在这些石子儿上,发出并不令人舒适的声响,车身也跟着起起伏伏,摇摇晃晃。
我被晃得有些不舒服,只好将头抵靠在车窗上,专注地看着窗外的世界,试图分散掉一点注意力。
呼x1一下下地喷洒在眼前的玻璃上,雾起了,雾又散了。
很快,车子拐进一条窄长的弄堂,在一幢有四五层的老公寓楼前停下了。
我下了车就左左右右地仔细打量这处地方,不远处站了一排叫卖着的摊贩,加上驻足行人的吵价还价声,格外吵嚷热闹,可严先生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喜欢这么充满烟火气的地方的人。
“怎么,很惊讶?”宋秋贤应当是从我张望不解的脸上看出了点我的想法,“和先生说过好多次了,要他搬进宋公馆去,可他就是不愿意,搬进去了也好照顾他。”他边说着边不赞同得耸了耸肩。
严先生住在二楼,楼层是不怎么高,可对于他来说,大约也算得上是困难了。
是他亲自出来应的门,看见是我们,他把全部的重量压在那根拐杖上,像某种轻巧的小动物一般跃起,又转身,“来了,进来吧。”
我被宋秋贤把着肩头,从后面推着往前走。我没有在客厅多做停留,直接被他带着来到一个小房间,只在走动间注意到这里里外外都简单得很,仅仅置办了几件必要的家具。
“这里以后是你的房间了。”严仲随后过来,站在我们身后。
房间并不大,里头架着一张欧式白漆铁艺床,细铁丝被熔铸成好看的形状。还有成套的床头柜和小书桌。
“买得还不错吧?”宋秋贤同我站得很近,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说话时微微震动的x腔。
我想说“很不错,我很喜欢”,可是情绪上涌,我忙着低头遮挡眼眶里的情绪产物,最后只得用力地点了点头。
“喜欢就好。”严先生的手在我头顶轻轻r0u了下又马上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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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过了许多年,我同他们很快地熟悉起来,宋秋贤本来就是个吊儿郎当的x格,严先生虽然平素不苟言笑,做事古板又认真,但认真算起来,他是个b我遇见过的大部分人都要温柔的人。
他们让我来照顾严先生,说是照顾,可事实上,我连一件家务活都没认真做过,在吃穿用度上有什么要求他也会尽量满足。不仅如此,先生还亲自教我读书习字,甚至还送我去上全市最好的nv子学校。连宋秋贤都感叹,先生这是在把我当nv儿养,这待遇,和他们宋家的大小姐都没差多少了。
我应该感恩的,毕竟严仲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真心待我好的人了,可即使再好,我也感觉和他之间隔着一层什么。不是没有尝试过去亲近他,可他的心防真不是一般的重。
听宋秋贤说,严先生的腿是被别人y生生用汽车轧断的。
那时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大学生,是他们学校最优秀的那个,又生得一副好皮相,亲切善谈,自然引人注目,对他嫉恨在心的也是大有人在。临近毕业的那一年,先生又因为成绩优异拿到了全校唯一一个去海外研修的机会,就在他拎着行李正准备前往码头乘船离开的那一天,被人套上麻袋绑走了。接下来的事情宋秋贤闪烁其辞,没同我多说,不过我也大致可以猜出些来。犯人到最后都没有被找到,只有一群替罪羊被关进了大牢,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严仲从未能跨过这道坎,“腿”从此成了他的心病,平常出门也必须藏着掖着。衣橱里清一se的挂着长袍,就因为长袍能遮掉他残缺的部分;出行呢,也坚持要拄拐杖,学校本来建议他坐轮椅来上课的,可被他拒绝了,据说严仲听到这建议的时候一语不发,007